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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1 / 2)





  这个唤作“凝香”的,两条腿娴熟地攀上晏清河腰肢,娇喘呼呼地就把红唇往晏清河眼皮子底下送,一时间,鸣咂有声,毒蛇吐信一般,没个片刻,晏清河似极不耐烦,手底粗暴,将衣衫一扯,长驱直入,只是猛灌,疼的凝香倒吸冷气,紧闭了眼受着,直到察觉出他动作一缓,才睁眼去瞧:

  晏清河的目光却不在她脸上,凝香一个偏头,就看见了榻头摆着的木刻雕像,什么都齐全了,襟飘带舞,身形婀娜,就差个五官,空荡荡在那留白,不知是什么意思。

  听闻是个观音,凝香心里惊诧,难不成他还想着去弄观音不成?真是造孽……

  “啊”的一声惊呼,凝香思绪一下断掉,晏清河忽扳过她的身子,骑马似的,又是一阵狂浪,凝香再受不住,一个紧绷,昏厥了过去。

  命人将凝香弄走,晏清河犹似嫌弄污了床榻,吩咐两个小厮进来,把榻也抬了出去,拿水洗了,在院子里头一劲暴晒去了。

  阿六敦领人进来时,晏清河已经衣冠整齐,安安静静在窗子底下装起一副箭弩。

  来人蓬头垢面,见了他,呼吸明显一促,只把怀中帕子掏出,毫不顾忌地咄咄逼问,声音因含炭明显伤了:

  “公子从哪儿得来的这帕子?”

  雪白的底子,绣着一茎出水的红莲,被几片浓翠托住,“兰亭”两字半掩在叶下,欲藏还露的,正是当初第一次见陆归菀时,捡到的帕子,晏清河回头冲他淡淡一笑:

  “程信将军,看来是兰亭二字勾起了思乡之情?”

  他这声调一开,来人便知坏事,却还是镇定不改,既然能寻到他的人,又拿帕子相引,此刻开门见山地指名道姓,程信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了,便也不惧他,大大方方把目光投了过去。

  “我既然能找到将军,也就能助将军救回陆家小姐,手刃仇人,将军信不信?”

  上来就开出最诱人的条件,程信不能不心动,略有愕然地看着晏清河,晏清河把箭弩一放,很有耐心说道:

  “你可以不信我,但除了我,你也无人可信不是吗?将军不赌一赌,一味蹉跎着,又有什么意思?”

  程信坐在这,默默打探他半晌了,刚进府时,一抬头就看出了名堂,那么醒目的几个大字:太原公府。

  北朝封太原公的,也就是晏清源的同父异母弟,除了晏清河,还有哪一个?见着了本人,跟晏清源大相径庭,程信当初在寿春,可谓是将晏清源的模样刀子镌刻似的,刻在了脑海中,在陆士衡死后的日日夜夜里,没缺席过一次惦记着。

  好啊,这是兄弟阋墙吗?一点也不稀奇,程信被窗子透进来的暖风一吹,心里躁热得很,等瞥见枝头那丛丛的绿意,波浪似的,起起伏伏,点染成晕,脑子里才跟着又是一清明,低首看了看手中的帕子,那个温温柔柔,恬恬静静的小女孩子,仿佛又俏盈盈站到了眼前,一笑的时候,脸上尽是腼腆的酡色:

  “程叔叔,爹爹和老师让你到后院去喝酒!”

  程信的睫眶有点湿润,抬头盯着晏清河,冷笑一声:

  “好,你我各取所需,晏二公子是聪明人,既然这么开诚布公,我不啰嗦,你想当世子,我要杀晏清源,只是,你别跟我耍花招,我只报仇带人走,其余的,你给我也不要,但你晏二公子,要是敢有花花肠子,我倒戈了晏清源,他爱才你我都清楚,到时,你照样一条活路也没有。”

  晏清河听了面不改色,只是微微一笑:“程将军是痛快人,我当然知道这其间利害得失,但有一点,怎么取胜,怎么把握大一点,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兴趣听我来解析解析?”

  夜色下来的时候,晚风的暖意更重了,连着不休几天的吹,漫山遍野的花,一夜悉数绽放,此刻,晏清源玉带上,那织着回纹交错的缠枝莲,也迎着春风,缠绵地在他腰际盛开一般。

  他在廊子里的阴影里,已经站了片刻。

  用了晚饭,又看几沓折子,等眼眶隐隐发涨,透过窗子一睃巡,外面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倦鸟归了林,只有草丛里小虫低鸣起来,晏清源放下同样有些发酸的长腿,信步朝梅坞走,屋子里只有两个打瞌睡的丫头,晏清源转身又出来了。

  梨树下,隐隐绰绰的,立着个疏影,晏清源把转手里的长灯,就这么倚着阑干,盯着泥塑一般的陆归菀,她仰着颈子,难不成是在数星星?

  只是,风一过,梨花瓣子就飞旋着光洁洁地扑了她满身。

  等到晏清源一靠近,归菀就察觉了,因为他身上的那股兰惠香,是她熏衣时所用,归菀回头朝他福了福身:

  “大将军。”

  这一拜,让晏清源觉得有些陌生,她恭恭敬敬的,像省里的那一干人,也像府里整日见的那些来往不断的奴婢,一时间,兴致顿缺,慢悠悠地伸出手,蹙眉摸了摸她发辫:

  “我一日不来见你,寂寞了?”

  归菀恍若未闻,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日子过的真快,去年这个时候,寿春的梨花也开着,我剪了几枝,把那个天蓝釉长颈瓶插满了,一屋子的清香……”

  晏清源不说话,一副静静等待下文的模样,可归菀忽的打住了,转手抚了抚梨花树干,冲他一笑:

  “时辰不早了……”

  话未完,自己又猛的打住,他别以为自己是邀他同寝安置,一想到这,归菀一阵刺心,索性把话个掐断不提。

  可晏清源却忽然提道:“那个瓶子,我本来要给你带来,被几个毛手毛脚不中用的,跌碎了一地。”

  听得归菀心头顿时狂跳,止不住问他:“你进我房间了?”

  晏清源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过来:“对啊,你那间闺房,布置的极好,可惜了。”

  一听这话,归菀便沉默下来,晏清源闲闲地在她肩头拈起朵落花,若无其事地说道:

  “寿春城里,陆府收藏的宝物,丢失损坏了不少,你父亲手下是不是有个叫程信的偏将?”

  这前言后语间丝毫联系也无,本听得恨意充盈,归菀立时被踩了脚一般几乎要跳起来,发呆看着他。

  晏清源便笑吟吟捏了捏她小手:“三十六具尸首,却只有一个瘦弱矮小,哪里像是你父亲的手下,我进城时,本不想动你闺房,可你房里乱糟糟一片,早有人先一步,把你许多物件清扫走了,捉来的几个俘虏,告诉我,见到一个叫程信的偏将进了你的闺房,嗯,我在想,是不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把菀儿值钱的宝贝,都卷跑了?”

  他手上力道不觉大了,归菀吃痛,一把挣开,死忍住脱口而出的话,只是轻轻说道:“什么人没有,有高尚的,就有卑鄙的,张品贤不就卖主求荣投靠了魏军?”

  说着脑海中,自然跃出当日小六因张品贤叛乱而被卷去脑袋的血腥场景,归菀眼中一酸,泪水盈上来,间或一闪,被晏清源捕捉到了,只是目视归菀而笑: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拘泥。”

  归菀眉头一皱,眼中又燃起了甚少见的火苗,在这漆漆的夜色里,唯有她自己知道:

  “何谓大丈夫,我想,大将军并不清楚。”

  “唔,我不清楚,那你清楚?”晏清源听她声音里染上丝倔强,心头顿时来了兴致,长灯一丢,滚到地上也不管,把人抱在胸前,不顾归菀挣扎,几是贴着她的面,鼻间厮磨,吐着温热的气息:

  “说说看,什么是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