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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1 / 2)





  这么一股冷流卷进,刺激得眼前视线都跟着清晰几分,一听说在夏州得了手,那罗延把手一拍,暗道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晏清源只是微微一笑,两腿一盘:“辛苦,穆孚呢?”

  “他不小心跌了马,不能前来,还请世子爷别见怪。”

  晏清源随手从暗屉里拿出管药膏,抛到刘响怀里:“给他。”

  “世子爷,阿那瑰能上钩吗?”那罗延更关心的是这个,直搓手。

  晏清源嘴角一扯,轻描淡写掐起烛心蓝幽幽的一簇火苗:“上一回突厥的事,已成间隙,阿那瑰这些年被东西两边实在是惯坏了,不会忍这口恶气的。”

  千头万绪,眼前这个局面,可谓一团乱麻,刘响和那罗延对视一眼,眼见时辰不早,不好再扰,两人携手告退。

  晏清源朝次间一进,见归菀还在那垂首刺绣,一双灵巧的手,穿花峡蝶似的,上下款款,一看她这副安安静静恬淡温顺的模样,本一脑子繁杂的他,顿觉胸口一轻,走到归菀跟前,笑了笑:

  “眼睛都要熬坏了,歇着吧。”

  归菀抬首冲他浅浅一笑,把花绷子一放,起来为他宽衣,一一挂起,才转身低声说:

  “我知道世子累了。”

  晏清源不否认,由她忙碌,从鼻息里重重“嗯”了个长腔,往床上一卧,浑身动也不动,眼皮一阖,再没了动静。

  归菀见状,过来把帐钩一松,目光在他脸上顺势一掠,再想那篇《与柏宫书》,并无指责,一心劝降,反复自称的“孤子”,此刻,不觉好笑,反倒莫名生出些凄凄,心底柔情将将要起,一时又冷却如灰:

  他这个人,什么手段没有?那些话,也不过是忍而不发,他若是凄凄,那些枉死他手中的无数性命,找谁诉说凄凄呢?

  这么一想,本端详着那张睡脸的目光,正要收回,忽的,晏清源眼睛一睁,把归菀吓得几是倒退一步,定了定神,上前问说:

  “世子,是我吵醒你了?”

  晏清源懒懒答道:“我根本没睡着,何谈吵醒?”

  “世子不是累了么?怎么也睡不着?”归菀迟疑着要不要把帐钩再挂起来,在床前站着了。

  晏清源微笑,眸光定在她脸上:“我等你呀。”

  明明脸上倦容已显,还有闲情逗笑,归菀真想骂一句无赖,倒只嗔他一眼,好生规劝:

  “世子每日那么多事,快些睡罢,明天不还有一堆的事在等着世子吗?”

  说着,一扭头,示意他,“就差几针了,我去绣完。”

  晏清源胳臂一伸,把她拉到身边,揉了两下小手,沉沉笑着:“说也奇怪,有时确是极累,反倒睡不着。”

  归菀柔声说道:“那是因为世子心里的事,太多了,可是再有天大的事,人也得睡觉。”

  像哄三岁稚子似的,把被褥给他一盖,拍了拍被角:“世子,你睡罢。”

  “你给我唱两支江南的民谣,我就睡。”晏清源还是不让她走,分明耍赖,归菀手抽不出,无可奈何,只能坐在床畔,任他握着,那一声声婉转缠绵的调子一出,晏清源渐听得双眼发饧,犹坠桃源,迷蒙不觉,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听呼吸声均匀起来,归菀屏息,辨了片刻,轻声试探道:“世子?”

  无人应答,她透上口气,会的歌谣都唱了个遍,嗓子都涩了。把手慢慢挪开,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到他平静祥和的面上,唯独眉宇间,似还有些不平之意,这么一看,他也不过如此,婴孩般蜷睡,如果这个时候一把尖刀刺入,他是否毫无招架之力?

  归菀是第一回这样仔细注视他睡容,又陌生,又熟悉,一颗心毫无章法地跳了半日,一掌心的汗,最后,把他被角朝里掖了两下,走到榻边一坐,怔怔瞧着花绷子,又发起呆来。

  这一夜,晏清源睡的极好,却还是如常早起,接到消息,徐州押送来的战俘到了。出乎意料的,晏清源热情款待了萧器等一众人,宽宏大量地安排好,心里一盘算,晏岳该到徐州了。

  经场恶战,徐州民用凋敝,疮痍满目,三军主帅晏岳奉晏清源之命赶到徐州后,也带来了一道诏令,命军司钟弼及时做好安抚百姓一应事宜。

  手头正好有大量梁军俘虏可用,悉数上阵,先前李守仁筑起的水堰很快就铲作平地,复为农田,一行人站在坝边就商量起了军务。

  七嘴八舌一番议论,和晏清源定下的策略倒不谋而合,皆以为南下过江为时过早,柏宫为头等大患,其次便在贺赖,河南不保,邺城便似大喇喇引颈受戮一般,着实让人难安。

  等再接到晏清源的书函,得知晋阳的一队精骑,正开拔南下;邺城晏九云统率的一部,也赶在途中。慕容绍随即整合三军,准备西移。

  这个时候,钟弼的煌煌檄文作成,让军中主薄一过,纷纷道言辞磅礴,自有震慑南梁之效,钟弼便又誊抄一份,发往了邺城。

  柏宫谯城久攻不下,无奈粮草耗资,便派出一队人马,一路去搜罗梁军新败彭城后丢的辎重兵马,以供补给,倒也颇有收获。

  这一天,先是探马来报东南大行台慕容绍引大军鸣鼓挥旗长驱逼来,后又有信使飞入,送来晏清源的手书一封。

  果真,引经据典,文采飞扬的东西,柏宫懒得去看,骂一句晏清源不知找谁写的酸文,直接丢给王适,命其读给众幕僚一听。

  王适抑扬顿挫,一鼓作气读完,哈哈大笑:

  “鲜卑小儿,这是要明公你速速投降!拿高官厚位、妻儿家眷当筹码呢!”

  柏宫怒道:“去他妈的!我若降他,不如自戕!”一脚险些踢翻火盆。

  寒冬凛冽,王适扇不离手,眉头一皱,随即笑劝:“明公自然不需要降他,他反复写信相劝,正是因拿明公毫无办法,不得已为之,既然钟弼的檄文也大告天下,明公莫急,我有两计,这就替明公解围!”

  妙计在手,王适一副踌躇满志模样,其余副将却有些动摇,也劝起柏宫:

  “既然邺城有心,明公回去,还能授予原职,且明公一家老小,都在晏清源手中,如今战事僵持……”

  一语未完,王适冷飕飕的眼风扫过来:“尚未交手,何来僵持?明公岂是贞阳侯之流?回邺城,信不信晏清源能放过尔等,却定要图明公性命?!”

  说完,镇定自信一笑,把众人瞧了个遍,“也不对,主将是要杀光的,到时,诸位也想一尝被大鼎煮烂的滋味?”

  说的人心头一凛,便都默不作声,彼此目光交汇一番,转而问起王适:

  “参军有何妙计?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