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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全(1 / 2)



序章



一八七二年十二月,在大西洋上航行的底格拉底亚号,发现一艘破旧不堪的帆船。



那艘帆船上的帆布大部分早已腐烂,破败地垂挂在桅上,船身则如醉汉般,左右摇晃地盲目航行。



在任何人眼中,那艘从浓雾中倏地浮现出来的帆船,简直就像传说中的幽灵船一样若隐若现,充满诡异之气……



“我的妈呀!是幽灵船!”



一名船员恐慌地向同伴大叫。



“加快速度追上那艘船!”



底格拉底亚号的莫亚。



郝斯船长迅即下了这个命令。



然而当底格拉底亚号开始掉头追逐时,帆船竟然减缓航行速度,似乎正等待底格拉底亚号靠近。



底格拉底亚号发出信号弹,可是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应;船员们用望远镜观看,不但甲板上空无一人,甚至连同舵室也没看到人。



“船长,或许他们发生事故正等待救援,请您允许我登船察看!”



大副奥利佛。



迪波自愿前去一探究竟。



“好吧!放下小艇!”



船长下令后,奥利佛便带着两名船员坐上小艇,在白茫茫的浓雾之中划向那艘神秘的帆船。



他们三人划至帆船附近后,仰头看着镶在船腹上的字“玛丽。色列斯”“上去吧!”



奥利佛带着一名船员爬上色列斯号,留下另一名船员固守小艇。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俩一上船,同时被眼前诡异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



船舵因为没有舵手掌控,此时就像损坏的风车一般,毫无目标地不断转动着。



垂挂在船桅上的破帆,发出如大鸟振翅般的咄咄声响,看不出有任何船员整理过的痕迹。



两人接着到船舱内探查,看到更奇怪的景象:厨房、餐厅和房间都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丝毫没有使用过的迹象。



船员们的衣服也都洗得很干净,而且摺叠得很整齐,摆在衣柜里。



厨房里还留着做到一半的早餐,餐桌上排外着盛着面包和肉干的盘子,连餐巾和餐具也都一丝不苟地摆放得很好。



这种景象仿佛舱门随时会被一群遭太阳晒昏了头的船员们撞开,然后开始狼吞虎咽吃起早餐似的。



但此刻船内却找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奥利佛……我、我们离开吧!”



随行的那名船员一边在胸前划着十字一边说道。



“我们还没有看过船长室,或许那儿会有人在……不,应该是一定会有人在的……非得有人在不可。”



奥利佛企图消弭恐惧的气氛,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强拉着不停颤抖的船员,打开船长室的门。



“啊!”



没有船长的身影!



空荡荡的船长室中,只留下一桌丰盛的早餐,等待主人来享用。



“他们一……一定是遇见暴风雨,在混乱当中所有的人都弃船逃走了!”



奥利佛指着桌上的杯子说:“不,你错了!果真如此,留在杯子里的饮料应该会溅到四周,而那边的药瓶也一定会倒下来。我想,绝对不



是暴风雨!”



奥利佛突然发现桌上有一本被翻开的日志。



那是船长留下来的航海日志,上面说明航海过程一直持续处于平稳状态。



记述在十天前的十一月二十五日早上突然中断。



“真令人难以置信……”



这艘无人的船在这十天之中仿佛有个幽灵船长掌舵一样,仍然照着原定的航路平稳地前进。



奥利佛看完日志之后,因为过度震惊,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而随他上船的那名船员早已吓得跑出船舱。



当奥利佛对在小艇上待命的船员打信号,正要越过船缘的扶手时,他突然回过头来。



因为,他感觉到周围有一股“人气”!



可是眼前能没有“眼睛看得到的人”。



奥利佛环视着笼罩在浓雾中的无人甲板,喃喃地说着:“幽灵船长……”



第一章龙王号航海日志



1



“老兄,你就赶快做个决定吧!”



金田一一故意发出怪声,不耐烦地催促着。



“可是,金田一……只附送早餐而已,这种价格未免太贵了点!至少也该便宜一万圆才合理。”



那位“老兄”说着便搔搔他那开始变秃的头。



“那么这个怎么样?喏!附三餐才十二万圆,够便宜了吧?”



七懒美雪用粉红色的麦克笔在小册子上边做记号边说。



“十、十二万?就算附带三餐再加上午睡也贵得离谱!”



“老兄!你少土了,哪有人还附带午睡的?”



“咖啡要续杯吗?”



端着咖啡壶的女服务生走过来笑盈盈地问道。



午餐时间,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和一对高中男女,就像在拟定暑假计划的朋友一样,摊开旅游手册争论着,在店员和其他顾客眼里看



来,真让人弄不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是被儿子、女儿缠着要旅行的老爸?



或者是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干部一起拟定班上的旅游计划?



事实上,这个被称为“老兄”的中年男人,就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剑持警官。



而那名将一头长发束在脑后的少年金田一,之所以会称剑持为“老兄”,是缘于“歌剧院杀人事件”这个曾经轰动一时的连续杀人案。



金田一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七濑美雪怂恿之下,参加高中话剧社的活动,结果被卷进歌剧院杀人事件中,后来凭藉他的推理能力,侦破这件



在孤岛上古老旅馆里所发生的杀人案。



当时剑持警官正好到岛上渡假而碰上这个事件,对金田一惊人的推理能力刮目相看,从此便和这个名侦探金田一耕助之孙结下不解之缘。



“好吧!就这么决定了,五天四夜琉球海滩蜜月之旅!”



金田一不耐烦地整理好堆积如山的旅游手册,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快离开。



“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下午的课了。”



其实金田一今天想趁机跷掉下午的课,因为他有重要的事待办,此事与今年能不能有一个值得回忆的夏天有着重大的关系。



“金田一,再等等嘛!”



剑持叫住他。



“我的薪水付车子和公寓的贷款就差不多了,再加上小孩要上学,我不能随便乱花钱。”



“哎呀!剑持警官,这算什么乱花钱?十五周年结婚纪念日!你们就好好享受一次嘛!想想看你太太高兴的样子吧!在琉球石垣岛休闲旅



馆渡十天假,只要十六万八千圆,你们可以在私人海滩上尽情玩乐……啊!好棒!我也好想跟你们一起去哦!”



美雪好像在谈论自己的事情一样,雀跃不已地翻着旅游手册。



“别胡说八道了!”



剑持打断它的话。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请你们帮我查旅游手册吗?最近我实在太忙了,所以才请你们帮我找又便宜又好玩的行程,还特地跷班来这里请你们



吃中饭。”



“了解!了解!我们也找了很多便宜的行程啊!”



阿一从纸袋里掏出一些印刷很烂的小册子。



“喏!这个!‘碧海蓝天的热带岛屿,搭乘豪华客轮前往小笠原各岛的梦幻八日游,只要二万九十八百圆!’怎么样?”



“啊!这个便宜!”



剑持满意地点点头。



“老兄,同样是去小笠原,美雪找到的要十二万圆,我找的只要将近三万圆就搞定了。如何?这顿饭请得有价值吧?”



“唔……东太平洋汽船公司?听都没听过。金田一,这不会有问题吗?”



“这是什么话?只要是船,什么公司的都一样啦!”



“可、可是,这本册子的印刷那么差,又有点脏。再说这种价钱真的没问题吗?搞不好一上船就出问题。”



“什么嘛!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不要小气,花大钱去参加美雪所建议的高级休闲旅游呀!”



“我才不是小气哪!只不过荷包有点……所以才想找便宜点的。”



“剑持先生可是你有没有诚意的问题哟!如果换成是我,知道自己结婚十五周年的旅行,竟然只值二万九十八百圆的话,不管行程内容安



排得再怎么好,我都不会高兴的。”



美雪对剑持的话十分不满。



“唔……是这样的吗?”



“对女人来说,结婚纪念日可是有很重要的意义哪!”



“好!我知道了,那我就选美雪所说的行程吧!十六万八千圆的琉球石垣岛之旅!”



“哇!好棒哦!剑持警官,你真是帅呆了!”



美雪看起来比剑持还要兴奋。



“哇哈哈哈!我可是全豁出去了。”



“哼!死爱面子,到时候别哭给我看哦!”



“少废话!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着,剑持一把抓起桌上的帐单,往柜台走去。



2



“阿一,你真的不去上下午的课啊?”



“这个嘛……我有点事要办,美雪,你叫横田帮我代点一下名。”



“你又来了!哪天出纰漏你就完了!”



“没关系!拜拜!”



阿一和美雪分手以后,单独一人骑着脚踏车来到商店街。



他的目的地是中元节特卖会的摸彩处。



“啊!名侦探,又跷课啦?你爷爷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气得半死。”



负责此次摸彩事宜的柏青哥店老板,露出一嘴黄牙嘻嘻她笑着。



“罗嗦!老板,你牙齿该好好刷一刷了吧!”



“要你管!怎么样?名侦探,存够摸彩券了吗?”



阿一从书包里拿出三叠厚厚的摸彩券说:“你看,我一定得个第一奖旅游招待券给你看!”



“你是怎么收集的?那么多!真是吓死人!”



“唉呀!我长得有人缘嘛!附近的欧巴桑有事要我帮忙时,我就跟她们要摸彩券啊!”



“你还真有一套!既然这么行,干脆自己打工存钱去玩嘛!”



“老板,你真不上道!自己存钱去旅行,那多不刺激啊!”



其实,阿一心里真正想的是:“‘我好不容易抽中摸彩券招待的两人旅游奖,如果放弃未免太可惜,反正免费,美雪,如果你有空,我们



一起去吧!’”这是多么自然的邀约呀!



“阿一从小就跟美雪混在一起,可是到现在都还没亲过嘴。他打定主意,非得利用这个夏天越过横阻在他们之间的心墙才行。阿一的运气



一向是非比寻常的好,所以今天他非得摇出金黄色的球不可!”



嗯!



你可以摇一百次。



“柏青哥店的老板数着摸彩券。”



好……



“阿一卷起袖子,握住摇奖器的把手。”



金珠、金珠、金球、金……



“球快速地旋转着,嘎啦一声,跌出来的是红球。”



安慰奖:面纸一包!



“可恶!再来……哪!面纸!”



“再来!啊!又是面纸!”



“名侦探,你怎么了?”



“可恶!可恶!可恶!”



金田一一边流着汗一边转动摇奖器,可是摇出来的尽是红球。面纸已经堆得像山一样高了。



“可恶!”



“老板,你们真的有大奖吗?”



“有啊!”



“你不是抽中两个口香糖和三个巧克力吗?”



“我是说第一特奖!”



“还没被摇出来,应该是在里面吧!啊!你只剩一次机会了。”



“那么快!可恶!”



金田一怀着怒气,摇下最后一次。盛盘上发出球落下的声音。



“一定又是……”



金田一叹着气,把视线落在盘子上。(是金色的!)



“宾、宾果……”塑胶盘上真的是一个金色的球。



“中了!”



老板精神奕奕地敲着锣宣布:“金田一一先生抽中双人前往小笠原的豪华客轮旅游!”



3



“阿一,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呢?”



美雪坐在计程车内不安地问道。



“我们是照着地图来的,应该不会错呀!”



说着说着,阿一自己也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经过竹芝桥之后已经开了将近十分钟,就在阿一想向司机确认的时候,司机反倒先开口:“先生,是那个吗?”



阿一仔细一瞧,从仓库之间的空隙,隐约可以看到一艘巨大的白船停在码头。



“对、对!一定是的。请快一点,集合时间快到了。”



就在他们下计程车,正要卸下行李之时,船上的汽笛响了。



“不得了!搞不好船已经要出发了!”



美雪抱着手提包,压着帽子一路飞奔。



“哪有可能!还有二十分钟才开船哪!”



阿一一边说着,一边把包包甩到背上也追了上去。



“阿一,快点!”



美雪天蓝色的迷你裙随风飞舞,那顶大白帽在太阳的照射下更是耀眼。



美雪从小就是个人人称赞的美少女,附近的欧巴桑都在窃窃私语地评论:阿一和美雪两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太不搭调。



其实阿一心里很在意美雪会不会受这些闲言闲语所影响,再说,美雪一向很受学校男孩子的欢迎,他不知道自己和美雪从小一起长大这个



特权什么时候会失效……



“阿一,船好像还没开!”



美雪爬上两三级阶梯时,回过头向阿一挥着手。



4



船内的设备大出阿一的意料之外,他以为既然是所谓的“豪华客轮”,应该会非常巨大、华丽:在纯白的甲板上有一个清水游泳池,穿着



白色制服的船员们会站在入口处,必恭必敬地迎接客人上船。



可是,哪有什么欢迎仪式?



入口处只有一个发呆的年轻男人向他们收取船票。



而且船身也比想像中的小得多,到处都显得老旧而航脏。



最奇怪的是启航时间就快到了,却没看到其他的乘客。



“真是奇怪,照理说,这种船应该会挤满人才对。阿一,不会有问题吧?会不会弄错了?”



美雪不安地拉着阿一的T恤袖子。



“放心吧!豪华客轮就是这样的。”



阿一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忍不住直犯嘀咕。



美雪又喃喃地念着:“我以为豪华客轮应该是纯白色的,到处都是打扮入时的有钱人,可是这艘船看起来好破旧……你看,涂白漆的地方



都泛黄了。”



“胡说!这艘船本来就是故意要漆这种颜色的,这叫做‘自然本色’。”



“骗人!又不是‘无印良品’。”



“反正我们先到客房去吧!我想,房间一定很豪华的。”



阿一说着,就要跟着墙上的指示走下楼梯。



“先生,您在找什么?”



一个像是船员的年轻男人叫住他。



那年轻人被太阳晒黑的脸庞,配上肩上有金穗子的白色制服和船员帽,显得英姿焕发,煞是好看。



“我在找客房。”



“对不起,那边是禁止进入的。”



“可是上面写着舱房。”



“不是的,下面已经变成仓库了。”



“仓库?这不是客轮吗?”



阿一问道。



“是的,有一半是。”



“一半?”



“是的,除了单人房之外,其它的舱房都改造成仓库运载货物。”



“我们搭乘的是豪华客轮,怎么会和货物搞在一起?”



“豪华客轮吗?对不起,请问你们是透过哪家旅行社参加的?”



“我们是摸彩抽中的。”



“原来是摸彩啊!真对不起,他们称呼这艘船叫做豪华客轮,的确有些夸大。其实,这是我们公司旅游部门安排二万九千八百圆的小笠原



行程。”



“二万九十八百圆的小笠原行程?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不是剑持警官托你去找的旅游行程吗?”



美雪在一旁插话。



“啊!可恶!被骗了!什么豪华客轮?这么破烂的船……”



“阿一,你说得太过分了!”



美雪敲了阿一一下。



看到船员尴尬的样子,阿一只好赶紧推出虚假的笑容说:“不是啦!反正是免费的,哈哈哈!是商店街的老板不好。”



“不,我们真的是很抱歉。”



船员深深地低下Y接着说:“对不起,我是本船的二副水崎丈次。请问二位的大名是……”



“你好!我是七濑美雪。”



“我是金田一一,请多指教。”



面对水崎过度的有礼,他们俩不由得也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



“金田一先生、七濑小姐,启航时间有些延迟,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不妨利用这个空档参观一下船内的设备。”



“哦!好,我是无所谓啦!”



“嗯!我也是。”



“谢谢两位,那么请跟我来!”



水崎露出洁白的牙齿,拿起阿一和美雪的行李往前走。



5



“这里是起居室,对门是娱乐室,有一张撞球桌,虽然有点老旧,但我常常整理,应该还满好用的。”



水崎丈次精神抖擞地带着阿一和美雪在船内参观,他洗练的举止带着些许得意的味道,就像在豪华客轮上工作的船员一样。



在水崎热情地带领之下,阿一渐渐对这艘船起了好感。



地板虽然因老旧而不时发出嘎嘎声,但是大量使用原木的装潢,仍然看得出来它曾经是多么地风光。



“你们有什么感想?”



水崎带着充满自信的笑容问道。



“比我想像中好多了,椅子和桌子虽然旧,但是仍然很漂亮。”



美雪非常的兴奋。



“是吗?原本这艘船在四千吨级的中型船中,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高级客轮!以二十年前的船来说,这艘船的单人房还附有小厨房,可说



是相当完善的设施。”



“哦?那么,这艘船‘原本’是豪华客轮罗?”



“阿一,你别这样嘛!我觉得这艘船很精致哩!”



美雪对金田一的“直言不讳”感到不好意思,连忙称赞这艘船。



“哈哈哈!说的没错。”



水崎勉强她笑着。



“对了,水崎先生,刚刚好像都没有看到其他的乘客。除了我们之外,到底还有多少客人哪?”



阿一问道。



“除了两位之外,我想大概还有七名乘客。”



“这么说来,一共只有九个人罗!这样对你们来说划算吗?”



“的确是不太划算。不过,连带运送货物,多少可以补贴过去。”



“也就是说还是赔钱罗?”



“是的,所以这次的旅程是这艘船最后一次航行了。”



水崎有些落寞地说。



“啊?真的?挺可惜的。”



“是的,金田一先生。所以我们会尽可能地提供完善的服务,希望能让最后一批的乘客们皆大欢喜。譬如今天晚上,就安排乘客和工作人



员们一起在船上享受一顿美好的自助餐会。”



“真的吗?好棒!”



美雪的眼睛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在餐点方面,我们也安排手艺非凡的厨师,希望能满足你们的口味。”



“还好我们来了。我就说嘛!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从价格来做判断的。”



阿一一边得意地说着,一边在内心松了口气。



当初爬上扶手部已经生的甲板时,他还以为横阻在自己和美雪心中的那道墙已经变成冰墙了呢!



“就要启航了,我先带两位到房间去吧!”



水崎说着,正要走出去,只听到他们刚刚离开的起居室传来一阵笑声。



“哇哈哈哈!怎么样?和枝,这艘船相当不错吧!”



“难……难不成……”



这声音听来好熟悉,阿一不由得回头一看。



“啊!老兄!”



原来声音的主人就是剑持。



“金……金田一!你怎么在这里?”



剑持穿着一件跟他的年纪不太相配的休闲衫。“我才该问你哪!老兄,你应该是去豪华行程的……”



“嘘!嘘!”



剑持急忙制止阿一继续说下去。



仔细一看,剑持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身裙的中年女性。



“金田一先生和七濑小姐,多谢你们常常照顾我先生,呵呵呵!”



脸上掩不住兴奋之情的中年女性原来就是剑持夫人。



6



龙王号航海日志11七月二十三日天气晴朗,海浪微大。



出航的时间比预定晚了十五分钟。



亲爱的女儿啊!



我又要出海旅行了。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记载像写信给你一样的航海日志了。



这艘船是我仅有的骄傲,但是,当我坐上船,看着那长久将你我分隔开来的湛蓝海水,我的心中满是懊悔。



女儿啊!



等这次航行结东后,我将永远待在你身边,再也不和你分开。



我相信,这艘船一定会照我的预定计划回到这个港口。



亲爱的女儿啊!



以前你总是会到码头来送我的,为什么这次我在港口看不到你的身影。



不过,我能明白你的心情……



算了!



不要再写这件事了。



船啊!



载着我做最后一次航行的船啊!



你的名字是“龙王号”。



我再度以“船长”的身分掌着你的“舵”……



我把“日志”放进皮包中,并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玻璃瓶。



玻璃瓶中装着茶色的液体。



尽管坡璃瓶的塑胶盖紧紧锁着,但是如果将瓶口凑进鼻子,仍然,可以嗅到刺鼻的味道。



要收集这些液体并不容易,一开始我企图从菸草中抽取出来,可是杂质太多,拿老鼠来做实验,发现效果不如想像中的好。



后来,经过我的调查发现,杀虫剂中含有许多“那种成分”。



我在多次的试验之后,终于成功地抽取到这种茶色的浓缩液。



只要在针尖沾上已经稀释过几百倍的浓缩液后,往老鼠身上一刺,老鼠马上就露出白肚,开始痉挛,不到一分钟就停止呼吸。



拿野猫来实验,效果也一样,于是我开始充满自信。



这样一来,一切就万无一失,只要我在针尖涂上浓缩液,一定可以一刺就致“人”于死地的。



汽笛响了,船终于要启航了!



不管前头有多大的巨浪等着,我都不能回头。因为我是船长。



我的任务是为搭乘这艘船的那些罪人们掌舵,将他们引领到地狱去。



是的,从现在开始,我的名字叫“幽灵船长”……



第二章出航



1



叭,出航的汽笛响了。



急促的引擎声才刚开始怒吼,船身就微微地摇晃着慢慢离开陆地。



“哇!阿一,船开了,我们到甲板上看看吧!”



美雪已经进入狂喜状态了。



但是,对金田一而言,剑持参加这个行程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原本是他和美雪的罗曼蒂克之旅,没想到剑持“参了一脚”,整个气氛就变得不一样,甚至连一丝丝“美好感觉”也没有了。



“真是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啦!”



趁着剑持一个人落单的时候,阿一靠上去说道。



“怎么?不欢迎吗?”



剑持反问金田一之后,按着无奈地说:“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来参加这么寒酸的行程,可是旅费被扒走了,没办法,唉……”



“啊?钱被扒了?你当什么警官嘛!”



“嘘!小声点!万一被我老婆知道那还得了!”



“什么?你没说?那么她不知道这个行程是最便宜的?”



“当然不知道,我先前就告诉她打算豁出去好好玩一玩,现在叫我怎么说得出口?”



“原来如此。”



“懂了吧?这是高度机密,你务必要叫美雪守口如瓶喔!”



“阿一,船要开了,你们不要待在那边嘛!快来看!”



美雪一边压着帽子和裙子,一边大叫着。



但汽笛和引擎声仍把她的声音掩盖过去。



“是啊!老公,快过来,从这里可以看到东京湾哩!”



剑持夫人也发出不亚于美雪的尖叫声。



“唉!当女人真是幸福啊!”



剑持喃喃说道,阿一也心有同感。



“啊!看啊!好棒!”



突然在间断的汽笛声中听到另一个尖叫声。



回头一看,两个年龄像高中生似的女孩也压着裙子,从甲板的扶手探出身子。



她们是最早出现的其他乘客。



在九名乘客中已出现六个人,其中四个是自己人。



“小心,你们最好不要把身子探出去,这些扶手看来就像快断掉似的。”



一个茶黑色头发的男乘客,用亲密的语气对高中女生说道。



九名乘客出现第七个了。



“啊!没关系的,我们没那么重。”



长头发的少女用甜美的声音回答。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你们是大学生吗?”



“讨厌!人家还是高中生啦!”



短头发的少女说。



“啊!是吗?看起来好成熟。”



“乱讲!”



阿一和剑持对望一眼,叹了一口气。



“啐!好个滑头的家伙!是不是?老兄。”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阿一闻言不禁苦笑,想当初剑持看到阿一时,不也把他看成“现在的年轻人”吗?



而当他们碰上杀人案件,藉着解决案件的共同目的而认同彼此的观点时,剑持对年轻人的偏见才在不知不觉当中消失,对阿一也产生一股



莫名的感情。



“可是,还真是叫人羡慕啊!对不对?”



阿一像套话似地戳了戳剑持的腋下。



“什么话?那是你吧!我才没有那种兴趣。”



剑持郑重其事地否认,他这种愚直就是阿一喜欢他的原因。



“你们两个人一起来的吗?”



茶黑色头发的男人轻易地就和那两名高中女生攀谈起来。



“我明大泽贵志,现在是大学生。我在小笠原的父岛打工。”



“哦?是吗?”



长发的女孩笑着回答,从她的表情看来,似乎是开始有了警觉。



相反的,短发女孩却对这个前来搭讪的男孩颇有好感,态度显得很积极。



“打工?是什么工作?难不成是潜水?”



短发女孩兴奋地问道。



“猜中了!我是潜水教练。啊!对了,可不可以请教两位芳名?”



“我叫美里朱美,她叫饭岛优。”



短发的女孩回答。



“你好。”



长发女孩有些冷淡地寒暄一声。



“哦,原来是美里小姐和饭岛小姐,你们从哪里来的?”



阿一实在看不下这种景象,他回头叫着:“美雪!我们到里面去喝茶吧!”



“好!”



美雪很高兴地回应。



就在他们四人要回船内的时候,那个轻挑男子大泽突然靠近美雪。



“对不起,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们拍张照?”



他把相机拿给美雪。



“啊?我吗?”



美雪吃了一惊。



“是的,啊!你也一起来拍吧!”



或许是发现到美雪的可人,大泽忽然改变语气。



“这艘船只有九个客人,而且到小笠原要花将近五十个钟头的时间,如果我们成为朋友的话,这趟旅程一定很快乐的。来吧!我们一起来



拍吧!”



“可、可是……”



“没关系啦!不然请令尊令堂也一起来吧!”



看来大泽把剑持夫妇错当成美雪的父母。



“好,就这么决定。小弟,帮我们拍一张吧!”



大泽把相机递给阿一,这句话可真把阿一给惹火了。



“喂!我可事先声明,我们的‘令尊’可是位警官哦!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大人,如果你想钓‘姊姊’的话,最好先有点心理准备。”



“啊?警官?”



大泽马上变了脸色,随即打退堂鼓,抢回相机。



“不介意的话,让我来帮你们拍吧!”



一个男人忽然从后面冒出来,从大泽的手上拿过相机说道。



“大家一起来拍一张吧!这是趟快乐的旅程,大家不妨做个朋友嘛!”



回头一看,是个五十几岁、戴着银边眼镜的高个子男人。



肩膀上垂挂着大型相机专用的箱子,箱子的皮带上写着“赤井义和”,大概是他的名字。



他可能从阿一和大泽的对话当中嗅到不愉快的气氛,于是赶紧堆起笑容,拉大嗓门企图改变一下气氛。



“来吧!要以哪里当背景呢?还是选海好了。”



这个叫赤井的男人眼里尽是善意,阿一也自然地站到相机前。



“再靠近一点,不然没有办法把所有人都拍进去。”



“对不起!”



一个穿着蓝色制服、围着围裙的年轻女孩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了,她对着拿相机的男人说道:“您也跟大家一起好了,我来帮各位拍。”



这个女孩感觉上很好相处,个子高挑,大概有一百六十五公分以上。



体格十分结实,看来有点像是游泳选手,黜黑的小脸上还有些天真的气息,很适合短发造型,紧抿的嘴唇和浓眉、大眼,使她散发着健康



的魅力。



“你是船上的工作人员吗?”



赤井放下摆好的相机。



“对不起,我叫香取洋子,负责餐厅服务、商店贩卖、客房服务等。上级交代,在船上要尽可能为客人服务。”



“原来如此,那就拜托你了。如果让我来拍,可能会把一些‘奇怪的东西’一起拍进去。说起来,我就是为了拍”那个东西“才上这艘船



的,哈哈哈!”



赤井说着他人听不懂的话,一边迳自笑着,一边把相机交给洋子,也加入乘客们的行列。



“我要拍了,来……笑一个!”



相机的自动闪光灯闪了一下,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天色已经暗沈。



香取洋子把相机还给大泽之后,看看手表,调整姿势说道:“各位,再过两个小时就七点了,我们将在餐厅举办自助餐会,这段时间就请



各位慢慢参观本船。”



她向大家深深一鞠躬后,便小跑步回到船内,大概是去忙着张罗晚餐吧!



“阿一,这就是全部的客人吗?”



美雪侧眼看着三五成群的乘客问道。



“不,应该还有一个,水崎说一共有九个人的。”



其实,那“第九个人”一直在阴暗处看着刚刚那一幕。



他的视线直直地钉在剑持身上。



剑持感觉到这股视线,回过头一看,男人慌忙转过身,匆匆忙忙地走了。



2



阿一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凝视着天花板上茶色的污点,心里一直想着刚才那个戴银边眼镜的中年男子所说的话。



(他所说的“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还说是为了拍那个东西才搭这艘船的。)



每当阿一因这种小疑问而挂心时就会发生事情,而当阿一企图寻找答案时,他又会碰上其他的问题:那就是弥漫在这整艘船上的不协调感。



譬如,这艘船所提供的设施:阿一住的单人房附设有迷你厨房,厨房设备包括小电气炉和冰箱,甚至有小型的微波炉。



从娱乐室和起居室的装潢和设备来看,这艘船虽然小,但是以前应该是相当高级的客轮才对。



这艘舶所航行的路线是冷门、乘客数不多的小笠原航线,性质是属于客货两用,照理说,应该不会用这种优良的客船来走这条航线的。



再说船上的工作人员好像也太少了一点,这么大的船,除了上船以后见到的乘客之外,只看过穿着白制服的水崎和管杂务的香取洋子,以



及一个在甲板上作业的年轻男子。



话又说回来,水崎这个人也让人感到不对劲。



虽说是二副,但从他三十岁左右的年龄、熟练的应对、充满自信的态度来看,实在看不出他是属于这种即将遭受废弃命运的“破船”之人。



阿一看了看手表,再过十分钟就七点了。



船上举办的餐会即将开始,所有的人都会来参加,到时候是不是所有的疑问都可以迎刃而解呢?



阿一被心头涌起的一股骚动所影响,急急地站起来。



3



船上的餐会就要开始了。



海浪似乎高了一点,脚下有些踉跄,但是在满天星斗下举行宴会,却相当有意思的。



阿一不知不觉中忘记心头骚动,狼吞虎咽地吃着在宴会前就送上来的料理,还跟大家高高兴兴地拍照,享受着这意想不到的豪华之夜。



“阿一,你的领带上沾到调味酱了,叫你不要抓着猛吃……”



美雪挺直着腰,穿着一袭粉红色的晚宴服,非常漂亮。



阿一则穿着在美雪坚持之下带来的夹克和领带,也打扮得人模人样。



“我把它舔干净吧!”



“喂!金田一,船长要致辞了。”



剑持在阿一身边叫道。



仔细一看,一个穿着白色船员制服约五十几岁男人站在麦克风前,那长长的胡须仿佛象征船长崇高的职位。



“看起来好像大和舰长喔!”



美雪在阿一耳边轻声说道。



船长身后整齐地站着几个打扮相似的船员们,刚刚带领金田一和美雪参观的水崎二副也在内,其中穿着蓝色制服的香取洋子,在清一色自



制服的船员当中显得格外突出。



仔细一数,包括在厨房工作的厨师在内,船上的工作人员共有十二名。



“各位女士先生,我是本船的船长鹰守乡三,这次……”鹰守船长的寒暄显得无力而没有诚意,看来好像已经喝了不少酒,脚步不太稳,



嘴里讲的也尽是“这种船”、“这艘破船”等自嘲的话,从旁观者的眼里看来,他一点都不以身为本船船长而感到骄傲。



在冗长而无趣的致辞当中,美雪再度对阿一耳语:“他跟大和舰长相似的大概只有外表而已。”



4



“那么,大家就为本次的航行平安干一杯吧!”



鹰守船长率先干杯之后,晚宴便开始了。



“原来如此。”



阿一环视着四周低声说道。



“啊?什么事?”



美雪问道。



“就是这场晚宴啊!美雪,你知道为什么晚餐要采用自助餐的方式吗?”



“水崎不是说,因为这是这艘船最后一次的航行,所以才盛大举行餐会吗?”



“那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我认为人手不足才是真正的理由。”



“人手不足?”



“对!你看,餐厅里的服务生,只有刚才为我们拍照的香取洋子一个人。这样一来,开始用餐时一定会显得很忙乱。但是如果事先把所有



的料理都送上来,采自助用餐的方式就好办多了,而且气氛又非常好。”



“嗯,原来如此。”



“年轻人,好敏锐的观察力啊!”



后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阿一和美雪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矮小而秃头的老人,一手拿着酒杯站着,浑身充满酒精的味道。



“以前这个餐厅里有将近十个专业的男女服务生,船员人数也是目前的一倍以上。现在呢?因为?机长一人,甚至连一个专门负责无线电报



的人都没有,只好由大副兼报务员,只因为他在当船员之前当过报务员。你们听过这么离谱的事吗?违反规定也要注意安全呀!”



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吐露出不满之情。



“老伯,请问您是什么人?”



阿一客气地问道。



“我吗?我啊……就像船长一样。”



“他骗人!”



插嘴进来的是围着围裙的女服务生香取洋子。



“先生,这位老先生其实是轮机人员,负责修护引擎等工作。”



“胡说!才不止这样呢!洋子,你真是的,在船上工作却什么都不懂。”



“因为我只是个打杂的。”



洋子发现阿一和美雪不知所措的样子,便说道:“对不起,我又乱讲话了,这位大岛先生是本船的轮机人员。”



“是轮机长:大岛健太郎,但是因为底下没有二管轮和三管轮,整个轮机部只有我和大管轮两人。”



大岛先生似乎不满意洋子的介绍,又加以补充。



“您好!”



阿一和美雪礼貌地向大岛先生打声招呼。



“对了,你是刚刚为我们拍照的小姐吧?”



阿一看着洋子问道。



“啊!对不起,我忘记自我介绍。因为水崎先生说这可能是这艘船最后一次的宴会,要我尽情玩乐,结果我竟乐昏头了。我是本船的服务



生兼贩卖人员,叫香取洋子,请多多指教。”



洋子像小孩子一样用力地弯下腰致意。



“哈哈!刚刚你已经说过了。”



阿一说道。



“啊!是吗?唉呀!我真是笨哪!”



“哈哈哈!洋子小姐真有趣。对不起,请问你几岁?”



“我今年十九岁。”



洋子笑着回答。



朴素的蓝色制服和围裙,使她看起来比一般十九岁的少女还老气些,但是她的身高够高,体格也好,只要稍加打扮,一定相当耀眼。



美雪微笑着说:“哦?我们都是十七岁,跟你只差两岁。在这种都是男人的地方工作,一定很辛苦吧?”



“我已经在这工作半年,早就习惯了。我喜欢大海,而且跟大家也处得很好。”



洋子似乎真的很快乐。



“一个人能在适合自己的地方工作是最好的,我跟学校好像合不来。”



阿一抱着双臂摇摇头。



美雪瞪着他调侃道:“什么话嘛!你又不是在学校工作。”



“对我来说,学校的功课就像工作呀!我倒认为如果真的是工作可能还有趣些,就算不喜欢,至少还有薪水可以领呢!”



“你又讲这些歪理!都高二了还这样,真不知道将来怎么办!”



听到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洋子不禁吃吃她笑着。



美雪惊觉后羞红了脸,直戳着阿一的胸膛。



“你看,我们真是丢脸啊!”



“那是你丢脸不是我呀!啊!对了,我有件事想请教洋子小姐。”



阿一企图改变话题,便顺势问:“洋子小姐,这艘船上应该有九个乘客吧!”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两个高中女生美里朱美和饭岛优,仍然和那个轻桃男子大泽贵志混在一起;戴着银边眼镜的中年男子赤井义和,则和船长意气相投地聊着



天。



加上因为喝酒而红着脸,仿佛回到新婚时期一样,不断请船员帮忙拍照的剑持夫妇,还有阿一他们两个,一共是八个人。



“好像还有一个人没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阿一带着正经的表情问道。



“哦!那位客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关在房间里?”



“是啊!他说心情不好不想出来,要我们把晚餐送到他房间去。而且L因皮肤过敏,还要我们帮他买口罩和太阳眼镜呢!”



“你帮他买了吗?”



“买了啊!跟晚餐一起送过去给他,结果发现他是一个……”



阿一急忙问:“一个什么?”



“一个很难看的男人。”



“嗯,这家伙可真奇怪。”阿一喃喃自语。



“阿一,不可以光从人的长相来判断一个人的内在!”



美雪说。



“美雪,你太天真了,长相正代表一个人……对了,洋子小姐,那位客人叫什么名字?”



“嗯,这个嘛……乘客名单上好像是写着中村一郎。”



“中村一郎?这名字太平凡了,搞不好是假名字。”



“啊!难道他会是犯人?”



洋子惊问道。



阿一故意吓她:“是啊!搞不好他会来个海上劫船,就像劫持飞机一样劫船喔!”



“什么?那怎么办?”



“哈哈!没事啦!告诉你,船上可是有警察哦!”



“啊?是谁啊?”



“哪!就是那个从一开始就猛吃猛喝的欧吉桑啊!他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剑持警官。”



“哦!”



洋子不以为意。



“嘿嘿嘿,吓你一跳吧!而且在下正是连警官都要刮目相看的名侦探金田一耕助之孙:金田一一。”



“哈哈!你别逼我了,只是凑巧同姓吧?金田一先生真是有趣啊!”



洋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这使得金田一非常扫兴。



“是真的!是真的呀!”



美雪在一旁吃吃她笑着。



看到这个样子,阿一也觉得好玩,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三个年轻人其乐融融地交谈时:“呵呵呵!洋子小姐,你可真乐啊!”



声音来自一个穿白色制服、骨瘦如柴的男子。



他把手搭在洋子肩上,傲慢地俯视洋子。



和其他船员大不相同的是,他的脸色苍白得甚至比阿一他们都白。



尽管此际正是众人酒酣耳热之际,他却一点都不像喝过酒的样子。



他的手上没有酒杯,倒是拿着一个像装了牛奶似的白色液体杯子。



“若王子……”



洋子的脸色倏地往下一沈。



“是‘大副’若王子!”



“对、对不起。”



“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这个餐会是属于船员和乘客们的,和服务生无关。你的工作是收拾餐盘和送饮料,应该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吧!”



“对、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洋子拚命点头之后,快速地离开了。



若王子似乎完全没有把哑然失声的阿一他们放在眼里,“哼”的一声就要离去。



“你等等!”



“先生有何贵干?”



阿一盯着回过头来的若王子的眼睛说:“你说你是大副?我不知道这个职位有多伟大,但是我们正跟洋子小姐讲话,你这样插进来……”



“对不起!”



若王子弯下腰,大声地向他道歉,害阿一顿时不知所措。



“今天我们所有的工作人员将尽力不再犯同样的错,请各位多多包涵。”



若王子对着阿一他们说道。



“你、你知道就好。”



阿一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可以告辞了吗?”



若王子仍然低着头。



“啊!嗯。”



“那么,我告退了。”



看着若王子离去的背影,阿一和美雪不禁相对而视。



“什么东西嘛!”



“那是个老奸巨滑的男人。”



说话的是那个轮机长大岛健太郎。



若王子在场的时候,他故意视若无睹,猛喝着酒,若王子一离去,他就对着阿一他们发起牢骚。



“洋子真可怜,只不过因为和若王子讨厌的水崎交往,就要遭受这种不合理的待遇。”



“啊?洋子小姐和水崎在交往?”



美雪探出身子问道,这种话题一向是她最喜欢的。



“啊!我不小心说溜嘴,唉!算了。”



大岛没有半丝反省的样子,让人感觉他根本是故意说出来的。



阿一好奇地问大岛:“大岛先生,刚刚那个叫若王子的是什么样的人啊?”



大岛带着正经的表情回答:“他原本是东亚东方海运的精英船员,不只是他,还有三副加纳,船长鹰守和二副水崎,也都是从那边调来的。”



“东亚东方海运很有名吗?”



“嗯,是日本数一数二的海运公司。我们东太平洋汽船公司也是他们的关系企业之一,但是现在却是即将被结束掉的包袱。”



阿一觉得自己很能体会,因为水崎散发着高级人员的气息,而若王子的态度则隐约可见他曾意气风发过。



“可是,为什么那些精英要在这种……”



阿一的意思是指这种“破旧”的船,但不好意思说得太明,不过大岛却好像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一脸理所当然似地回答:“船长鹰守和若



王子被‘踢出来’的理由很明显。”



大岛将留在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后说道。



“那两个人原本是东方号的船员。”



“东方号?”



阿一和美雪不由得惊愕地对望一下。



这艘船正是三年前造成大量死伤的大海难事故的主角,曾经在报上喧腾好一阵子。



对阿一和美雪而言,这艘船的名字更让他们想起以前被卷入的连续杀人事件,那是发生在长野县高原湖泊:“悲恋湖”的凄惨故事……



大岛继续说道:“你们大概也还记得这艘不祥之船的名字吧!它在三积浦和油轮冲撞而沈没。虽然他们是豪华客轮的精英船员,但是发生



那种事之后,难免被踢出来。”



阿一愕然地追寻着鹰守和若王子的身影,他们没有注意到阿一的视线,只是一脸无趣地和客人们聊着天,一阵莫名的骚动掠过阿一心头。



(东方号事故的当事人就在眼前,这种偶然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大岛仍然面不改色地说着:“不仅如此,这艘船还有……”



“喂!老爹,不要信口开河,把不该说的话全说给客人听。”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加纳吗?我现在正在谈你们的事呢!”



他大概就是大岛刚才提到的三副加纳,个头很小,有着深遂而神经质的眼睛。



只见加纳张牙舞爪地逼近大岛,仿佛要伸手抓人似的。



“老爹,你再乱讲话,小心我把你丢进海里。”



然后他看着美雪,微笑着把脸凑上去。



“那些都是这个老爹胡乱掰的,你们不要当真,请尽情享用吧!夜还长得很哪!”



“哦……好,不劳费心。”



美雪畏缩地回答。



(真是上了贼船!)阿一和美雪都有这种感觉。



5



能王号航海日志七月二十四日,夜天气晴朗,浪微高,航行顺利。



女儿啊!



现在我熄掉房间里的灯,藉着月光写日志。



偶尔从船窗往外眺望,布满天空的星光带领我进入幸福的回亿当中。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记得我们也曾经像现在一样,一起从船窗眺望星空。



你妈妈在生下你之后就去世了,我只好独力养育你,有一段时期,我总是把你带上我的船出海,其他的船员们常常笑我把摇篮带上船。



以前你很喜欢看着我掌舵的样子。



那时我只不过是个小货船的船员而已。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忘了和你交谈,忘了多关心你,拚命地追求在船界的地位。



当我惊觉该注意时,你已经不再用那种崇敬的眼神看我了。



现在的我,充满悔恨之情,如果我能够多听你说话,多以父亲的身分去了解你心中的孤寂就好了。



在寂静的海上奔驰的龙王号啊!



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我这种无谓的感伤呢?



我把日志放在桌上,离开窗边,轻轻地闭上眼睛。



眼前不再是布满星星的夜空,只有深沉阴晦的黑色汪洋。



只有那一如吞噬我至爱的人的漆黑海洋一般,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个被晚宴的美酒所迷醉的男人,现在应该已经在睡梦中了吧?



把握时光尽情享乐吧!



那应该是你在这个世界最后一个梦了。



我打开皮革制的小箱子,从里面取出“道具”。



那是一个切成五公分左右厚的软木板上插上几根短针,可以藏在手掌上的心“道具”。



我只要在短针上面涂上茶色的液体,然后藏在手掌心里靠上前去,在颈部或手腕等任何地方一插就可以了。



涂在针上的尼古丁毒就会从伤口侵入血管内散布至全身,造成那个人痉挛而死,这种痛苦的死法和那个卑劣的男人极其相配。



那个男人根本没有资格当船长!



只要天一亮,这艘船的船长就由我:幽灵船长取而代之……



第三章幽灵船玛丽·色列斯号



1



“救命……救命啊……”



美雪从室内对讲机话筒中听到声音不由得跳了起来。



“美雪,求求你……”



“阿一?你、你怎么了?大清早的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胃……”



“什么叫‘我的胃’?振作一点,阿一!”



“我的胃好痛……可能是昨晚暴饮暴食的关系……美雪,麻烦你把胃药带过来给我……”



“啊?”



美雪因为惊吓过度而说不出话来。



“拜托你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清晨五点半就用那种声音叫人!”



美雪穿着睡衣来到金田一的房间,对着阿一发牢骚。



“唔……可是,我真的痛得快死掉了嘛!”



看到阿一铁青着脸的样子,美雪不禁也担心起来。



“怎么办?我没带胃药来,医务室里也都没有人在。”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我马上去找人来,你暂时先忍耐一下。”



正当美雪要离开阿一的房间时,阿一也站了起来。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阿一说着便抱着肚子追上去。



2



船舱一共分成四层楼:地下层是原为二等舱的仓库和轮机室;一楼主甲板有餐厅和起居室等:二楼为客房,三楼则是司舵室、无线电室、



船长室、工作人员的休息室。



阿一和美雪往工作人员住的二楼走去。



三楼的走廊笔直地延伸到最前端的司舵室,工作人员的舱房并列在走廊两侧。



每隔一间就挂有名牌,凡是有人使用的房间隔壁都是空房。



可能是船员们勤务的时间各不相同,避免有人洗澡时吵到邻房在睡觉的人的关系。



阿一他们爬上楼梯时,和从走廊的左侧休息室出来的水崎碰个正着。



“有什么事吗?金田一先生、七濑小姐,这层楼除了船员和工作人员之外,其他人不得进入。”



“水崎先生,对不起,我的朋友胃痛,你有没有胃药什么的?”



美雪像是恶作剧被当场抓个正着的孩子似的。



“胃药吗?这个嘛……我去把船医叫起来吧!”



水崎正要敲船医的房门时,走廊深处的其中一个门打开了。



仔细一看,是正揉着睡眼的香取洋子,她虽然换上工作服,可是看来好像还没睡够似的,不断地揉着眼睛朝这边走过来。



当她发现到水崎和阿一他们时,才停止揉眼的动作。



“早安!”



洋子用力地点着头。



“早安,对了,洋子,你要去准备餐点了吗?”



“是的,有什么事吗?”



洋子一边回答水崎,一边打量着阿一他们。



“你晚点去无所谓吧?这位乘客胃痛,你有没有胃药?”



“胃药吗?这个嘛……”



就在洋子思索时,水崎突然说:“对了,洋子,你的冰箱里有牛奶吧?大副若王子不是要你加温送过去给他吗?”



“啊!对啊!”



洋子点头称是。



水崎对阿一和美雪说:“听说牛奶加温后喝下去比胃药更有效,本船的大副若王子患有胃溃疡,他总是喝温牛奶代替吃药,金田一先生,



你要不要试试看?”



“只要能治好,什么都成。”



阿一勉强她笑着回答。



“那么请两位到我的房间等一下。洋子,厨房那边我会跟厨师说你晚点到,你就先温杯牛奶来吧!”



“我知道,可是,厨师好凶的,你得替我说个好理由才行。”



“喂,洋子,你怎么可以在客人面前这样说话?”



水崎慌忙制止。



洋子笑着说:“是你先叫我‘洋子’的。”



他们的对答让美雪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知道你们两个人的事哟!轮机长告诉我们的。”



“啊?大岛先生!这人还真是伤脑筋啊!”



水崎很不好意思似地搔着头。



“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啊!真叫人羡慕。”



美雪说完,洋子害羞她笑着用手坞着嘴巴。



“没有啦!那么,请两位稍待一会儿。”



洋子行了一个礼之后,就回到走廊深处左侧的房间去。



“哈哈哈,真糟糕……啊!先请两位到这边来吧!”



水崎也笑着把两人带往自己的房间。



“请进!”



工作人员的休息室设备跟阿一他们的客房差不多,不过床铺比较朴素一点,房间中放着比客房大一点的桌子,旁边还摆着四张小椅子。



“打扰你了!”



美雪扶着抱住肚子的阿一,让他坐下来。



“呼……”



阿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弓着背坐下来。



现在他觉得胃痛好像好多了,他深呼吸几次,痛楚也随着消失。



“呼!总算轻松多了……嗯?”



他突然闻到一股恶臭。



(这个味道是?)



不用说,那当然是阿一自己的口臭。



昨晚吃了一大堆加了蒜的面食,又因为突然的胃痛让他来不及刷牙,而且听说胃不好的人,口臭会很严重。



阿一扭曲着嘴形,轻轻地把气吹向自己的鼻子。



(唔……



受不了……



没想到自己的嘴巴竟是这种味道!)



美雪见状,担心地凑上前来。



“阿一,你没事吧?看你那么痛苦的表情……”



“没……事……”



阿一正想回答,随即捂起嘴巴。



(这种臭得可以薰死苍蝇的味道,绝对不能让美雪闻到!)



阿一的脑海里闪过参加这个行程时看到的“热狗周刊”:问卷调查一百个高中女生,对有口臭的男人敬谢不敏!



这表示对方胃不好,而且接吻时会传染蛀牙!



(真糟糕!



昨晚已经吃喝过一餐,再过几个小时又是夜晚,得赶紧想想办法……)



阿一一时也忘记胃痛,坞着嘴巴站起来。



“怎么了?阿一!”



美雪露出狐疑的表情。



阿一勉强装出一个笑容回答说:“不是啦!我怕烫,我想去提醒洋子牛奶不要加得太热。”



阿一来到走廊上,看见洋子捧着牛奶杯正要下楼。



“洋子,等一下!”



阿一从后面挥手叫住她。



“金田一先生,你还有什么事?”



洋子回过头来。



阿一看着洋子拿着的牛奶。



“啊!太幸运了!你是不是要到厨房去热牛奶?”



“对呀!怎么样?”



“是这样的,能不能……顺便请你拿口香糖?”



“啊?”



“如果一楼的贩卖部有”青箭“或其他牌子,能不能请你带来?”



洋子看到阿一捂着嘴巴说话的样子,立刻明白他的意图,她吃吃地笑着点点头。



“是,贩卖部里有,我会帮你带来。”



“啊!真是麻烦你了。”



洋子笑着对尴尬不已的阿一行了一个礼,快速地下楼去了。



3



回到室内,阿一故意和美雪保持一段距离,他和水崎就站得比较近。



水崎利用这个无聊的时间问阿一。



“你们两位认识剑持夫妇?”



“嗯,我们……好痛!”



“金田一先生,你没事吧?胃还很痛吗?”



“不,比刚起床时要好多了……对了,我有很多事想请教水崎先生,可以吗?”



“关于我的事吗?”



“不,是关于东方号的事。”



一提到这个名字,水崎原本温和的表情瞬间暗沈下来。



阿一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我和美雪以前曾被卷入跟那件事故有关的某个案件中,我听轮机长大岛先生说,本船的船长和大副若王子原



本都是东方号的船员。”



“当时我并没有在东方号上,详细的情形并不是很了解。”



水崎先是一段开场白,然后开始述说:“那的确是一件大事故,二万吨级的豪华客轮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完全沈没。”



“嗯,也造成很多伤亡吧?有人说这是‘日本的铁达尼号事件’,当时到底是什么状况?”



说着说着,阿一已经忘记胃痛的事,好奇地伸直身子问。



“这是在能见度很低的浓雾中所发生的事故,听说是油轮的船长喝了太多酒所引起的……总之造成上百人以上的伤亡,即便最后被判定没



有过失的东方号鹰守船长和大副若王子,也得负起道义责任,离开东亚东方海运。”



水崎说到这里便打住话题,一瞬间,冰冷的气氛笼罩整个房间。



这时,有人敲了门。



“是我,我进来了喔!”



话声未落,洋子就打开门,捧着冒着热气的马克杯和口香糖进来了。



“怎么了?”



洋子惊愕地问道。



水崎换回原来的笑容说:“我六点要到司舵室工作,先行告退了,两位请慢用。洋子,你也不要耽搁太久,免得又惹得厨师大发雷霆。”



“我知道!”



“金田一先生、七濑小姐,早餐七点半开始,到时船长会致辞,请准时集合,不要迟到。”



水崎说完就离开房间。



阿一一边喝着洋子送来的牛奶,一边看着水崎的背影。



突然一阵奇怪的骚动掠过心头,昨晚也有这种感觉。



那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可怕的事情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快要发生似的,令人感到不安。



(笨蛋!这一定是我自己多疑啦!太多疑了……)



阿一仰起头来,把堵塞在胸口的不安连同牛奶一起喝下肚。



4



阿一和美雪于七点四十分才来到餐厅。



他们原以为鹰守船长一定已经开始致辞了,所以轻手轻脚地推开餐厅的门。



“喂!金田一,这边!”



剑持坐在窗边的桌旁挥着手大声叫着。



“老兄,怎么了?船长不是要致辞吗?”



阿一走到桌边劈头问道。



“他大概睡过头了吧!”



剑持耸着肩说。



“什么?找不到船长?”



突然,若王子的声音跳进阿一的耳里。



“是的,用对讲机呼叫也找不到人。我去敲他房门,也没人应。”



船员带着困惑的表情说道。



“有没有广播?”



“广播过了。”



“伤脑筋,客人都已经到齐了。”



“轮机室呢?无线电室和医务室都找过了吗?”



“是的,可是……”



“找不到吗?真奇怪了,他到底会在哪里?”



“会不会往房里?”



“可能吗?那为什么不回对讲机呢?”



“这个……或许发生什么事倒在房里。”



船员嘟哝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旁边的船员也接口:“我遵照大副的指示,从六点半到刚刚都在清扫楼梯,可是我没有看到船长从三楼下来。”



“什么?这么说来他是在房里罗?昨天他喝了不少酒,或许真的发生什么事。”



若王子好像不怎么担心似地说。



听到这些对话,阿一的心头又涌上那种奇怪的骚动,他忍不住站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阿一靠上前去询问大副若王子。



“没什么,对不起,劳您久等,因为船长还没有来。”



“船长?他经常迟到吗?”



阿一又问。



若王子不耐烦地微微叹一口气。



“不,从来没有过,虽然船长总是在自己房里吃完简单的早餐后才到这边来,但……”



“若王子先生!”



带着满脸睡意约二副加纳达也谄媚地靠上来说:“要不要我去看一下?”



“嗯!那么我就先代替船长做简单的致辞,让客人先开始用餐,你带人到船长室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事,留一个人在现场,叫另一个人赶



快来通知我!”



若王子的指示确实非常适切。



加纳点点头,随即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对附近的船员说道:“喂!跟我来!”



就在这一瞬间,阿一心中响起剧烈的警钟声,他直觉认为自己应该跟他们去。



“等一下!”



阿一大声地制止加纳,然后回过头来对若王子说:“我可以一起去吗?”



“啊?有什么事吗?”



若王子不解地问着金田一。



阿一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



说着,阿一便自行跟着加纳他们离开餐厅。



阿一确实感觉到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威胁着这艘船,虽然只是直觉而已,但是他的直觉却往往准得令人讨厌。



“喂!金田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我也去!”



“我也去!”



剑持和美雪慌忙追了上去。



其他的客人和工作人员见状都不安地站起来,目送着前往船长室约五个人。



“快点!”



阿一从后头催促着船员们。



加纳似乎难以理解阿一他们为何要跟来,他们为何要如此惊慌?



他心里有些不解,但仍耸着肩加快脚步。



5



船长室紧临三楼的司舵室,朝着船前进的方向看来,是位于右侧,也就是右舷。



“船长,鹰守船长,您在睡觉吗?”



加纳一边敲着门一边问,里面却没有回应。



“船长,我要开门了哟!”



加纳说完,便旋开门把。



门没有上锁,马上就打开了,窗帘是开着的,可是房间里却有些阴暗,因为船朝南前进,右舷面向西侧,所以阳光到下午才会照进来。



“船长!”



加纳点亮电灯,又叫了一次。



船长室内依旧没有回应,可是奇妙的是,房内却仿佛有人气在。



阿一一踏进房里就发现到那股“人气”,不,正确说来,应该是“曾经有人在的气息”。



老橡木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盘子和刀叉。



刺鼻的煎蛋焦味和混杂在空气中的烤面包香弥漫整个房间。



电气炉上的平底锅,发出滋滋的声音,荷包蛋早已煎焦了。



盘子上切成厚厚的面包刚好烤成茶色,烤面包机还是热的。



咖啡壶里的咖啡冒着热气,咖啡杯整齐地摆在旁边。



所有的景象平凡得一如往常,唯一不同的是坐在这里用早餐的人不见了。



“船长!”



加纳又叫了一声,同时打开浴室的门,可是里面也没人,只有通风扇旋转的声音不停地响着。



“这是怎么稿的……船长不见了?”



加纳不由得颤抖着声音喃喃说道。



就在不久以前,这个房间里确实是有人在的。



可是,那个原本应该在的鹰守船长却仿佛被吞进另一个时空似的,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玛丽。色列斯号……”



门口突然有人在说话。



“是谁?”



阿一回头一看,眼前闪起相机的闪光灯。



一个背着自动对焦的单眼相机,戴着银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眼前,肩上仍挂着那只系著名牌的大型相机箱。



他就是九名乘客中之一:赤井义和。



“这就是玛丽。色列斯号。”



赤井仍然一边按着快门一边说道。



“玛丽。色列斯号?”



加纳反问。



赤井带着兴奋的表情说着:“是啊!你既然是船员就应该听过,一八七二年在大西洋上被发现的无人幽灵船。”



“啊!”



不要说加纳了,连阿一和美雪、剑持都同时想到。



“看来各位都晓得吧!‘玛丽。色列斯号’就是那个经常刊载在杂志上,非常有名的幽灵船。在其一天早上,早餐准备到一半时,所有的



船员突然从帆船中凭空消失了。”



“你到底……”



阿一话没说完,赤井就放下相机回答:“对不起,我叫赤井义和,是一个灵异摄影师,我的工作就是拍摄或者报导这些奇怪的现象,这一



次就是为了追踪这艘船而来的。”



“哪有这种事?这怎么会是玛丽。色列斯号呢?没有人消失啊!我们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加纳激动地抗辩,却又好像感到恐惧似地颤抖着嘴唇。



“你难道不知道玛丽。色列斯号上船长室的模样吗?煎好的蛋、煮好的咖啡和排放整齐的餐具,还有记载到失踪当天截止的航海日志。”



赤井说着,便伸手拿起摊开在桌上的日志给加纳看。



“一九九四年七月二十三日,这是今天的日期,怎么样?跟玛丽。色列斯号不是一模一样吗?”



阿一他们也因为这股从天而降的恐惧感,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赤井脸上浮现得意的表情说道:“这是不折不扣的现代‘玛丽。色列斯号’事件。”



6



早餐结束之后,船内充满阴郁的气氛。



船长消失的事实马上从自称为灵异摄影师赤井义和的口中,传给其他的乘客知道了。



可是,在不知船长为何消失、消失至何处的情况下,乘客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味地抓着船员们不停地质问:“船不会有事吧?”



“能平安到达目的地吗?”



十点过后,乘客全部都到起居室集合,船方要进行一场说明会。



大副若王子和三副加纳站在局促不安的乘客面前,若王子宣布由于鹰守船长行踪不明,今后由他暂时代理船长职务,然后以平淡的语气开



始说明今后的应对方式。



若王子表示,搜索鹰守船长下落的行动仍会一直持续着,而从目前的位置来看,继续驶向小笠原比回头来得理想,所以航行仍然不变。



这时乘客们相继表现出不安的神色。



“行踪不明是什么意思?船长到底发生什么事?”



乘客之一大泽贵志像学生向老师发问似地举手问道。



看他忐忑不安双脚直抖的样子,就知道他内心是多么地紧张,可是他又企图在交情已经很热络的高中女生面前,表现出镇定的样子。



“没有船长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船会不会漂流在海上回不去了?”



美里朱美泫然饮泣地问道。



留长发的饭岛优也问若王子:“会有救援船来吗?一定不会有事的吧!”



若王子沉着地回答:“请大家不用担心,一开始我就表明,虽然没有船长,但是掌舵的工作原本就是由三名船员轮流负责的,对于航行并



不会产生实质上的障碍。因此目前并不需要请求救援,这一点请各位放心。”



阿一可以感觉乘客们听过若王子的说明之后,似乎比较安心。



这个看来四十几岁的大副似乎是只老狐狸,就像轮机长大岛所言,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很滑头的人。



尽管发生船长失踪这么严重的事件,他仍可以面不改色地用简单的说明让乘客定下心来,真不愧是经历过东方号事故的老手。



可是,就如大岛所言,如果船员人数比规定的少很多的话,那么船长不见一事,是不是真的不会对航行造成障碍,这就值得怀疑了。



“此外,关于鹰守船长失踪一事,据我们推测,可能是因为某种事故而意外翻落船外。”



若王子说完,赤井便站起来发言:“那是不可能的事!昨天我还跟鹰守船长聊了很久,那么有经验的船员,怎么可能轻率地落海呢?若王



子先生,请你说实话吧!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学着保护自己才行。”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泪水盈眶的美里朱美又开始信心动摇。



“赤井先生,这些话待会儿……”



若王子依旧面不改色地说。



饭岛优随即站起来插嘴:“若王子先生,你到底在隐瞒什么?请说出实情!”



因为她失声质问,所有的乘客都一脸狐疑地看着若王子,不只是乘客,已经知道实情的香取洋子和轮机长大岛健太郎,也都铁青着脸看着



若王子。



但是若王子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地说:“不,我没有隐瞒任何事情,请你们不要妄自猜测。”



“他被杀了吗?”



大泽贵志突然冒出这句话来,霎时所有的人都屏住气息。



“是啊!船长是不是被人……”



“不,没这回事!”



若王子赶紧否认。



“如果是被杀的话那还好。”



赤井说着环视在场的人。



“船长是真的失踪了,在准备早餐之时,突然被吸进异次元空间了。”



他停顿一下,欣赏过众人哑然失声的反应后,装模作样地说道:“这艘船被谊咒了,被幽灵船长谊咒了。”



7



“幽灵船长?”



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副加纳,像是回应赤井一样惊讶地张大嘴巴。



“是的,幽灵船长。现在就让我为不知道玛丽。色列斯号事故的各位说明一下。”



赤井的脸因兴奋而满是红潮,他开始说起幽灵船的传说。



“我现在要讲的故事是发生在一八七二年的真实事件。故事一开始是在大西洋中航行的底格拉底亚号遇上一艘样子诡异的帆船,这艘船的



帆布像破布一般地垂挂着,就像传说中的幽灵船一般向前航行,此船成为航海史上最大的谜题,也就是玛丽。色列斯号。”



若王子和加纳也不想再制止赤井发言,身为船员,他们或许也曾耳闻过这艘幽灵船,只是一直没听过完整的版本,因此,在赤井说故事的



时候,他们的表情显得格外专注。



“在发出信号弹而没有获得回应之后,底格拉底亚号的船员在船长的命令下划着小艇登上那艘船。可是,他们看到的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景



象。船上并没有人,也没有甲板作业员、船员,甚至连船长也不见踪影。前往探索的船员,一开始也以为所有的船员是在暴风雨来袭之时弃船



逃生了。可是,他们随即就知道这个推想错误,因为船内和平时没有两样,船员们的衣服和行李都在,连早餐也已经准备好,船长太太所使用



的缝纫机、孩子的玩具都原封不动地留在现场。更奇怪的是,船长室桌子上还好端端地放着香喷喷的煎蛋、烤好的面包,甚至连咖啡也还热腾



腾地冒着蒸气:此外,已经打开盖子的药瓶,里面的药还完整地放着。如果是遇到不得不弃船的暴风雨而使得船身剧烈摇晃的话,药瓶和咖啡



杯应该会倒的,而且船内应该会留下动乱之后的痕迹。可是,无论从任何地方都看不出有此迹象;留在船?渗霈x有十天前早上的纪录。也就是



说,在被发现之前,这艘船的人员在十天前毫无理由地突然消失了。最令人震惊的是,这艘无人的帆船在十天当中仍然循着既定的航线航行。



因此船员们都在传言,这一定是幽灵船长在掌舵的缘故。”



“那……现在这艘船的情况不是跟它一样吗?”



加纳突然打断赤井的话。



“是的!所以找说,这艘船是被诅咒了。”



“加纳,闭嘴!”



若王子面无表情地制止。



可是加纳仍然继续说道:“若王子先生,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有人称这艘船为幽灵船。一年前,当时的船长在航行中因事故而死亡,从



此就常有人在船停泊时看到司舵室有人影,也发生过船在无人的状态下,三更半夜自行在港口打转的情形。因此传闻那是死去的船长的幽灵附



在这艘船上,不让人接近……会不会是东方号的……”



“住口!”



若王子突然怒吼出来。



原本喋喋不休的加纳也被他的气势所慑,马上安静下来。



“鹰守船长失踪是一件意外,说不定他是自杀。船长在这几年内也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就算他突然想死也不奇怪。是不是?加纳!”



若王子压抑着激动的情绪,红着眼睛说道。



赤井立即加以反驳:“哦?若王子先生,你的意思是说,船长把面包放进烤面包机,准备好咖啡壶,开始用炉子煎蛋时突然想死,于是便



跑出房间,以正在扫楼梯的船员都看不到的速度跑下甲板,然后跳进海里吗?那未免太离谱了吧!我敢肯定船长是离奇消失的,这是一个奇怪



的现象。”



“依我看两者都不是。”



阿一打破冗长的沉默说道。



“你说什么?”



赤井问道。



阿一站起来继续发表意见:“我是说,这不是自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



“哦?你刚刚也在船长室吗?这位是……”



赤井对金田一的发言感到好奇。



“金田一。”



阿一先报上自己的名字。



“金田一小兄弟,你有何根据?”



“日志。”



“日志?”



“是的,早上船长的航海日志是摊开在桌上的对吧?上面还写着今天的日期。赤井先生,你认为那是什么时候写的呢?”



“应该是在消失之前写的,船长在写日志时突然受诅咒而消失了。”



赤井提出他的见解。



“可是,我们到船长室去时,炉子是开着的,平底锅上的蛋也煎焦了。这么说来,船长是在做早餐途中不见的。如果他是一边煎着蛋又一



边写日志……似乎不太合理。”



“那么我们换个角度想如何?船长一早起床便想写日志,可是他写上日期之后,又停下来准备早餐。”



“那也挺奇怪的。”



“为什么?”



“因为房间的灯没有开呀!”



“什么?”



“你想想,我们是在七点四十五分左右到达船长室的。当时蛋已经煎焦,烤面包机也已经跳起好一阵子。我问过船员,他第一次打对讲机



到船长室的时间大概是在七点三十五分左右。所以,在七点半的时候,船长应该还在房间里。”



“那又怎样?”



赤井似乎有些不解地询问金田一。



“准备那些早餐大概要花个十五分钟吧!这么说来,船长想记日志应该是在之前的七点十五分左右。那时太阳是位于东方相当低的地方,



位于西侧的船长室还没有照进阳光,房内应该相当阴暗才对。那么,船长如果想记日志,就得先打开电灯才行。可是,我们到船长室去的时候



,灯并没有亮着。你不认为这一点很奇怪吗?”



“唔……”



赤井皱起眉头不说话了,倒是若王子跟着说道:“有道理,这位客人的意思是说,船长不是突然失踪,而是中途放下所有的事情,自己离



开房间的罗?所以他在离开房间之前,关上电灯。”



“不对!如果照。你的解释,就更奇怪了。”



金田一对着若王子摇摇头。



“为什么?”



若王子狐疑地看着金田一。



“有时间关电灯的人应该不会放着蛋让它焦才对。我要说的是,船长室的状态,包括早餐和放在桌上的日志,都是有人刻意做出来的,或



许是出自船长之外的某个人之手。”



“喂!金田一,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剑持插了进来,他大概从阿一的口气中嗅到有案件发生的味道了。



“老兄,这也就是说,船长在更早之前就不在房间里了,而某人为了掩饰这个事实,便在天亮之后到船长室准备早餐,写上日志。”



“唔,有道理。要模仿写数字的笔迹并不难,可是金田一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做呢?”“这个我还不知道,不过那个人可能想将船长的失踪



模拟成赤井先生所讲的‘玛丽。色列斯号事件’……”



起居室里的人都静静地听着剑持和阿一的对谈。



有一个人模拟百年以前的奇怪事件将船长弄不见,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比被幽灵消灭还更可怕的事。



“那么金田一,那个人会是谁呢?”



剑持问道。



“老兄,我要是知道就不用这么辛苦地推测了,我们不妨先称他为身分不明的‘幽灵船长’吧!”



“等一下!难不成是他把船长带走的?”



加纳发问。



“大概吧!这艘船位在太平洋当中,救生艇也都还在,所以如果船长不在船上的话,生存的机率就等于零,也就是说……”



阿一环视在场所有的人,抛下一句惊人之语。



“船长是被那个‘幽灵船长’所杀害的。”



一瞬间,所有的乘客和工作人员同时僵住脸。



阿一快速地移动视线,扫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你们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若王子以强硬的语气插嘴进来。



“这里还有其他乘客在,请你们控制一下,不要说出这些危言耸听的话来。”



“可、可是,这件事……”



剑持还想力争,可是若王子也不甘示弱地说:“船长不在,我就是代理船长,也是本船的负责人,既然您搭乘本船,就请您遵照我的指示。现在我们要回去工作,此事就此打住!”



若王子说完,便对加纳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离开起居室。



若王子他们离开之后,香取洋子靠了上来。



“对不起,发生这种里,他们心里也不好受,希望你们见谅。”



洋子不停地赔礼道歉,她每点一次头就飘来洗发精的香味。



“哪里,我们没有证据就说这是杀人事件,也难怪他们要感到为难了。”



剑持说话的态度和对若王子时完全不同,有点装腔作势。



即使是警官,面对年轻女孩一脸愧疚的表情,总是难以招架的。



“那个、请问……”



突然,那个色男大泽插嘴进来,对着剑持问道:“您是警官先生吗?”



“是的。”



“你们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船长是被人杀死的吗?”



躲在大泽后面的美里朱美和饭岛优不安地谈论着。



“啊!怎么办?”



“我不要玩了,我想回家!”



“如果是真的,那杀人犯就在这艘船上罗?”



短发的美里朱美说着便皱起她那漂亮而纤细的眉毛。



仔细一看,原来这个少女的妆化得比一般高中生厚,眉毛也修得整整齐齐的。



饭岛优虽然没化得像朱美那么浓,却涂着正流行的淡珍珠色口红,她全身被太阳晒得点黑,是属于“健美女郎”那一类型。



她睁大眼睛,好像在我什么人似地咕噜咕噜转动着,不断观望四周。



当她发现阿一周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时,不禁吓了一跳,快速地把视线投向剑持问道:“请问凶手会是谁呢?难道会是船员之一吗?”



“这个嘛……”



剑持望着阿一。



阿一会意地代替他回答:“反正我想一定不是你们啦!”



“哈哈哈!有道理,这点是错不了的。”



剑持大笑着站了起来,拍拍金田一的肩膀说:“我们是不是该回房去了?”



8



剑持的房里聚集四个人。



趁着剑持夫人泡茶的空档,剑持带着正经的表情对阿一说:“金田一,你觉得那个大副若王子怎么样?我觉得他好像在隐瞒些什么事。”



“嗯,我也有那种感觉。”



“我猜得没错吧!果然是那家伙把船长……”



“别太早下定论,说不定他也是”幽灵船长“的目标之一。”



“话说得没错。”



听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谈,剑持夫人和枝不由得笑出声来。



“真叫人猜不透哪个才是刑警。”



“罗、罗嗦!你安安静静泡茶就好了。”



“哟!你好了不起哦!在金田一和美雪面前就少摆架子了。”



和枝说着便用眼睛瞪他。



“你、你这样讲话……”



“两位,算了啦!今天不是你们结婚十五周年纪念日吗?要相亲相爱哦!”



美雪笑着打圆场。



剑持难为情地红着脸,扯回原来的话题。



“可、可是金田一啊!在这种情况下,我虽然身为刑警,也不能随便找人问话呀!”



“说得也是。”



“唔,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杀人事件,如果有物证就好办。”



“物证啊!四周都是海,尸体可能早就沈在海底了……啊!”



“金田一,怎么了?”



“无线电!船上一定有无线电的,和海上保安厅联络,请求派遣直升机四处看看,或许还可以发现尸体。老兄,你去问问船员吧!”



“嗯,好!”



剑持马上用对讲机询问无线电室。



可是,一问到无线电之事,剑持的表情却越发地僵硬。



剑持放下话筒,用沉重的语气说道:“金田一,糟了,无线电好像坏掉了。”



“什么?是真的吗?”



“嗯,早上七点左右还可以用,但是十点之前若王子想用无线电联络船长失踪的事情时,却发现机械破水浸湿,已经不能用。”



“修不好吗?”



“听说很难。”



美雪的脸色也变了。



“照这种情形来看,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对外联络?”



“嗯。”



“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只好在海上漂流。”



美雪缩着身体,铁青着脸。



阿一看着她说道:“没事的,美雪。虽然无线电坏了,但是船不会那么脆弱地漂流在海上的。”



“不过,金田一……这么看来,或许这真的如你所说的是一件‘杀人事件’。”



剑持正经八百地说。



“对,老兄。”



阿一仿佛下定决心似地站起来。



“或许破坏无线电和鹰守船长的失踪都是‘幽灵船长’的杰作哪!”



“金田一,你打算怎么样?”



“首先得找到可以证明此事是杀人案的证据,否则我们根本动弹不得。”



“你要查船长室吗?”



“嗯,先去查查那个房间再说。”



阿一和剑持碰都没碰和枝泡的茶便匆匆离开房间。



9



金田一和剑持把和枝和美雪留在房里,朝着船长室走去。



没想到船长室已经从外面上锁,怎么打都打不开。



“怎么办?”



“嗯,就算遭到他们抗议,也得想办法把门打开。”



当阿一他们在船长室前思索时,走廊尽头的司舵室忽然有人探出头来。



“咦?金田一先生,还有剑持先生,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说话的人是水崎丈次。



“水崎先生,你现在忙吗?”



阿一间道。



“不,我从晚上十点才开始负责掌舵,时间还很多,有事吗?”



“那太好了,水崎先生,我们有事想请你帮忙。”



阿一想请水崎打开船长室的门。



“唔……我是无所谓啦!可是不知道大副若王子会怎么说呢?船长室的钥匙应该在他身上。”



“能不能请他帮忙?”



“这个……可是,大副今天到清晨两点才结束勤务,现在还在房里睡觉,如果叫醒他,恐怕会影响他夜间的勤务。”



“拜托!”



阿一两手合十请求他。



“好吧!那就用备份钥匙吧!”



水崎苦笑着说。



“备份钥匙?有这个东西吗?”



“嗯,一向放在船底的管理室,我去找人拿来吧!”



“水崎先生,请等一下!备份钥匙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拿的吗?譬如工作人员……”



“唔,对啊!”



“那么乘客呢?”



“这个嘛……可是客人不知道存放的地点啊!”



“说得也是。”



阿一正支着下巴思考事情时,水椅已拿起走廊上的对讲机。



过一会儿,一个船员拿着备份钥匙走过来。



“现在请两位看清楚吧!”



水崎边说边打开船长室的门。



房间里面除了咖啡壶和电气炉、烤面包机的开关被关掉之外,跟早上看到的情况完全一样,不过,阳光已经开始从西侧照进来。



因为这个缘故,和早上的情况相较,室内显得格外地明亮。



剑持在没有打开灯的情况下第一个踏进室内,就在阿一要跟进去时:“咦?”



阿一的视线望向墙壁,突然停下脚步,靠上前去想看清楚一点。



“老兄,看看这个!”



阿一说道,同时指着入口旁大型旧式电灯开关附近。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



剑持走上前去,注视着阿一所指的部分,那是一个直径不到一公分的红色污点,在纯白的墙上,这么一小点仍然很清楚地浮现出来。



“喂,金田一,这是……”



剑持的脸色倏地变得僵硬起来。



“是血迹!错不了。”



“血迹?”



水崎闻言吓了一跳,也靠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先前都没有发现到。”



剑持颇感纳闷地问道。



“那并不奇怪,早上房里照不进阳光显得有些阴暗,所以我们一进房间就立刻按下开关,就像这样。”



说完,阿一把旧式电灯开关往下压。



日光灯发出滋滋的声音后才亮起来。



刚刚明显可以看到的血迹完全被隐藏在大开关的影子里。



“这是……原来如此,难怪我们看不出来。”



剑持交抱着双臂喃喃说道。



“凶手可能也没有注意到这个。”



阿一说。



水崎露出困惑的表情问道:“啊?凶手?什么意思?”



“当然是杀鹰守船长的凶手呀!”



阿一说。



“杀、杀人?可能吗?”



“错不了的,鹰守船长很可能在这个房间里被凶手用刀刃刺杀,或者用沉重的钝物殴打致死。”



阿一按掉开关,血迹又出现在墙上。



“这个血迹就是证据,从开关后面的血迹来看,凶手可能是在晚上潜入船长室,想趁船长睡觉时将之杀害。可是船长却突然醒过来从床上



跳起,逃向门的方向,凶手立刻追了土来,像这样……”



阿一从床边仿佛追着某个人似地往门走去,拳头紧握像握着什么东西。



“凶手用手上握着的凶器杀了船长。”



阿一说着,便做出挥下拳头的动作。



水崎的脸为之僵硬,直直地看着阿一的表演。



剑持则带着已经看惯的表情,沉默地抱着双臂,倾听阿一推理。



阿一继续推断:“当时,从鹰守船长身体喷出来的血溅到白色墙上,或许地上也流了大量的血,凶手打开灯发现到情况不妙,在匆忙之际



擦掉血迹。可是他却疏忽藏在开关后面的小血迹。是不是就是这样呢?”



推理到这里,阿一突然停了下来。



“等等!凶手为什么要用这么不聪明的手段呢?”



“啊?什么意思?”



剑持问道。



阿一看也不看他一眼,开始在厨房四周找东西。



他打开餐具柜,甚至检查流理台下方的收藏柜和冰箱,然后说道:“果然!老兄,我懂了。”



“到底是什么啦?”



剑持不高兴地问道。



“我想,应该是这样吧!凶手趁三更半夜的时候侵入船长房间,这表示他一开始就带有杀意。既然如此,应该会用勒毙或毒杀等不会在现



场留下任何痕迹的手段才对。”



“嗯,说得对。”



“我就是这样想,所以才开始找其中的理由。”



“你发现什么吗?”



“不,说发现什么,不如说丢了什么。”



“什么意思?”



“削水果的刀不见了!”



“水果刀?”



“你看吧!”



说着,金田一打开冰箱。



“冰箱里除了牛奶和蛋之外,还有很多水果。你看,有奇异果、苹果和芒果,可是房间里却没有水果刀,也没菜刀,吃饭用的刀子又不能



削水果,这不是太不合理吗?”



“那么,不见的水果刀就是凶器了?”



“大概是,凶手一定把它处理掉了。其实只要洗干净放回原来的地方就可以,大概有不得不处理掉的理由吧!”



“嗯,就心理学上来说,把凶器留在现场是需要勇气的,而且利用最新的科学方法也可以从洗过的东西检验出血液来。”



剑持说罢,金田一继续接着说:“嗯,凶手可能本来准备用不着痕迹的杀害手法。可是当他靠近床边时,鹰守船长却醒了,于是凶手和船



长一阵扭打,结果凶手原先准备好的‘道具’掉落在地上。”



金田一指着地板。



“凶手一定很慌张,虽然房里不是非常漆黑,但是靠着月光或者厨房里那个灯泡,想要找到遗落的凶器还是相当困难的。而且,凶手也没



有时间去打开门口旁边的电灯开关,然后再回到床边捡凶器。因为,如果让船长逃出去就麻烦了。只要船长发出声音,或者敲附近房间的门,



就算三更半夜,也可能会有人出来一探究竟。何况附近的司舵室里还有值班掌舵的人在,对不对?水崎先生。”



“是的,清晨两点以前是我值班,之后到六点是大副若王子在司舵室轮班。”



水崎不安地说道。



阿一点点头,将视线移回到剑持身上,继续他的推理。



“于是,慌张的凶手就用其他的凶器……咦?”



阿一说到这里又开始歪着脖子。



“怎么了?金田一。”



剑持狐疑地问道。



“没什么,好像有点不对。就算房间再怎么暗,犯人捡起落在地上的凶器也比到厨房找刀子还……嗯……啊!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你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些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认为,鹰守船长一定比犯人先逃到厨房去抓起被视为凶器的水果刀或菜刀,因为船长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里,而凶



手为了阻止船长逃出去,早就堵在门口前,所以比船长慢一步。”



“原来如此,接下来我就明白了。”



剑持作出从厨房拾起某样东西的动作,走近站在门口前的阿一。



“船长就像这样,手拿刀子朝着凶手走去,可是凶手毫不畏惧,反而扑向船长,夺下刀子。”



剑持说着,阿一便配合着他,作出抢夺剑持手上的刀子的动作说:“结果反而是凶手杀死船长,当时的情形大概就是这样了。”



“唔,如果金田一推理正确的话,凶手可要相当拚命才杀得了船长呢!”



剑持反过来抓住阿一的手腕说道:“因为被害者虽然五十几岁了,但是仍是一个强壮的船员,如果凶手是像你这种软脚虾的话……”



剑持说罢,顺势把阿一的手腕一扭,阿一不由得发出惨叫声。



“老兄!好痛啊!你干什么?”



“哇哈哈哈!因为如果凶手是像你这样的话,老早就被制服了。”



“真是的,何必假戏真做呢?”



阿一不悦地抱怨着,剑持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总之,金田一,夺取刀子刺杀一个人是需要相当的技巧,所以凶手就是船上的二十一个人,去除女人、小孩、老人之外的‘某个人’。



是不是?”



“还不能如此确定,不过虽不中亦不远矣。老兄,你愈来愈不错了哟!总之,该是警察出马的时候了。”



“嗯!换我来展开调查!”



剑持精神抖擞地说。



“我一定会彻底地向每个人追问可能成为杀人动机的事实,然后再确认不在场证明。等等!没有尸体,犯罪时间也还不清楚。”



“你还真呆啊!老兄,不知道正确的犯罪时间,总知道伪装工作的时间吧!”



“哦!你是说今天早上的不在场证明啊!”



“嗯,犯人在半夜用水果刀或菜刀杀死鹰守船长之后,匆忙地擦拭血迹,处理掉凶器,然后在第二天早上算准船长做晨间致辞的时间,再



度潜进船长室,留下各种线索,让人以为船长刚刚还活着。如果这个推理没错,那么只要查出每个人在凶手从事伪装工作时的不在场证明,就



应该可以知道凶手是谁了。”



阿一沈吟地继续说道:“在航海日志上写日期、把餐具摆在餐桌上、煮咖啡、把面包放进烤面包机里、开始在炉子上煎蛋,匆促完成这些



工作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唔……就算速度再怎么快,大约也要花上十分钟。”



剑持回答。



阿一像挖掘到秘密一般,不禁大笑出声来。



“老兄,你果然是个怕老婆的男人哪!”



“胡说!我只是有时为了赶工作才偶尔自己动手。”



“算了、算了!对了,十分钟就可以完成伪装工作,那么接下来就该推算凶手是在早上的几点几分进行伪装工作的。”



“根据船员所说,早上七点三十五分用对讲机呼叫时,船长室已经没有人在了,所以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



“不,这样不对,你想,就算凶手在房里,他也不可能回应对讲机啊!应该要从我们到船长室的”七点四十五分“推算起才对。我认为从



船长室里烤面包机的温度和蛋烧焦的程度、咖啡壶里咖啡的冷却度来推算,当时可能已经超过十到十五分钟了。也就是说,在今天早上七点十



五分到七点三十五分的这二十分钟内,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都很有可能是凶手。”



“好极了!金田一,推理到这种程度,就等于找到凶手了。”



剑持说着,很高兴地拍着手。



“嗯,最好是这样。”



阿一淡淡地回答,感觉上似乎有些不太对。



他觉得这样一口气趁势完成的推理,似乎有某个小地方存在着致命伤。



看着阿一不怎么释然的表情,剑持高亢的情绪也受挫地缓和下来。



“水崎先生,就先请你叫醒代理船长若王子先生,要他把所有的乘客和船员,除了那些职责在身、实在分不开身的人之外,全都集合到餐



厅去。”



“你想做什么?”



“我要调查这件事,这次可要请你大力相助了。既然找到血迹,此事是杀人案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水崎阴郁着脸,只轻轻地点一下头,便把备份钥匙交给剑持,离开船长室。



第四章恶梦



1



太阳早已下山,船在星空底下顺利地向前航行。



可是,这种平稳却反而使得船长失踪一事,像沾在白衣服上的污点一样,更加明显。



大多数的工作人员和乘客都到餐厅集合了,在剑持警官的要求下,大家晚餐后也没有回房去,全都留下来协助搜查工作。



除了必须在司舵室掌舵的二副加纳,和在轮机室执勤的一名船员没有来餐厅;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仿佛刻意回避剑持,一直躲在房里的乘



客“中村一郎”,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把房间上锁,独自待在里面。



在未进行正式搜查之前,剑持并没有权力强行把中村叫出来,只好先对愿意合作的人开始进行调查工作。



剑持把集合在餐厅的乘客一个个叫到隔壁的起居室,由剑持发问,而金田一则在旁边的娱乐室观察。



第一个是轮机长大岛健太郎,因为他说他有一大堆话要讲,希望自己能排第一个接受询问调查。



今年已经六十七岁的老轮机长一坐到剑持面前,就打开话匣子说个不停。



“我知道凶手是谁哦!”



“什么?是谁?”



看到剑持紧张的神色,大岛使露出黄板牙笑着回答:“是若王子。”



“若王子?就是那个大副?难不成你看到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没有,不过,我知道那家伙很憎恨鹰守船长。”



“憎恨?”



“是的,他原本是东亚东方海运的优秀干部,他认为自己之所以会落到在这种快报废的船上工作,是因为鹰守船长扯他的后腿。”



“原来如此……那么,实际情形又是如何呢?事实上鹰守船长真做了足以让若王子杀死他的事吗?”



“这我就不知道,我只不过听到一些传闻罢了。”



“传闻……他不可能光因为传闻就杀人吧!”



剑持有些失望地说。



大岛见状更是正经八百地强调:“不,若王子那个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因为他是一个老奸巨滑的小人,发生东方号事件时,他四处奔



走,企图把事故责任……”



大岛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嘴,剑持见状立刻追问:“什么意思?你可不可以说得详细一点?”



大岛勉强要剑持不可泄露秘密之后,才简略地说明之前他没有告诉金田一的东方号事件,和鹰守船长及若王子之间的牵连。



“听说鹰守和若王子两人勾结,巧妙地逃过事故的责任,这虽然纯粹是流言……”



“哦,有意思,毕竟那是一件大事故,造成很多伤亡。说不定这次船长的死,有可能是某些人认为鹰守船长要为东方号事件负责而……”



“不过,这纯粹是流言,失事责任完全在和东方号冲撞的油轮,该被人怨恨的应该是那艘油轮才对,东亚东方海运是没有责任的。警官先



生,我刚才说的话绝对不可以让公司方面知道,否则像我这种年纪好不容易才找到糊口的工作,却又说自己公司的坏话……”



大岛变了脸色要求道。



剑持笑着说:“哈哈哈!我明白,你放心,警察有保密的义务。对证人不利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泄漏半句的,你不用担心。对了,后来油



轮怎么样了?如果你知道的话……”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吧!多多少少……”



“如果你想知道油轮的事情去问加纳吧!”



“加纳?”



“就是三副加纳达也呀!现在正在司舵室的那个水手。”



“哦,那个神经质的男人啊!他对油轮的事清楚吗?”



“当然罗!那家伙当时就在油轮上啊!”



“什么?那家伙为什么和原来东方号船员一起上这艘船?”



剑持不由得大吼起来。



剑持的样子让大岛吓了一跳,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听说他因为有病不能上正规的船,只好到这条



船上来。”



“有病?他到底有什么病?”



“好像是一种昏睡病……反正就是一种一旦睡熟了就起不来的病。他上船之后,也曾经因为这个毛病而耽误勤务时间。”



“可是对鹰守船长和若王子来说,他也算是害他们的船沈没的人啊!为什么还愿意跟那种人一起工作?”



“听说让加纳上船工作的是若王子。”



“啊?又是听说?这艘船到底有多少不明来源的传闻啊?”



剑持重重地叹口气。



“那么最后再问你一件事,你今天早上在哪里?做什么?”



“我是轮机长呀!当然在轮机室,和轮机部的人员在一起。”



“是吗?好,你可以回去了。”



剑持记录完之后便阖上笔记本。



2



继大岛之后,接受询问的乘客是赤井义和。



这个自称为灵异摄影师的中年男子,带著录音机坐在剑持面前。



“你打算做什么?”



剑持苦着一张脸问。



“做纪录呀!不行吗?”



“你有没有一点常识?”



剑持对赤井的行为不禁血脉偾张。



“不行就不行嘛!请开始吧!警官先生。”



赤井一边轻松地笑着一边收起录音机。



“真是的……好,我先问你,你为什么要搭这艘船?”



“工作呀!我要取材。”



“取材?取什么材?难不成是船长失踪的事情?这种事只有凶手才会事前知道……”



剑持沈下脸来,赤井见状又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拿我当犯人看呀!我是透过某个管道听说因事故死亡的船长,他的灵魂会附在这艘船上,所以找就想来拍



一些灵异现象。”



“灵魂附在船上?胡说八道!你认为真的有这码子事吗?”



“当然罗!这个情报可是具有相当的可信度。在两个月前,曾经有人亲眼见到这艘船在三更半夜没有人搭乘的情况下,自己在小笠原的父



岛港内绕行,多可怕!”



“是很可怕,相信这种事的人更可怕!”



剑持故意挖苦对方,但赤井却一点也不在意。



“在一年多前,当时这艘船的船长因事故而死亡后,就常有类似的传闻出现,从此就再也没有人敢搭这艘船。经过我调查后发现,以前的



传闻多少有些不实之处,但是这次可是连轮值的人员都目击到怪异的现象啊!而且这艘船就快报废了,所以找认为非搭不可。”



“哦!也就是说,你是为了拍摄幽灵的照片才搭此船的?”



剑持支着脸庞,无奈地问道。



“嗯!目前我虽然还没有拍到真正的幽灵,但是确实拍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怪异现象,果真不虚此行,实在太好了。”



赤井志得意满地说着,剑持却已经忍无可忍,不由得大吼起来:“你该有个分守吧!这不是什么幽灵作祟,也不是跌落四次元空间的科幻



事件,而是一件不折不扣的杀人案件!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你回房去吧!越说越离谱!”



“哈哈!是吗?那么我告退了。”



就在赤井要离开起居室时,突然又回过头,对着焦急地摊开笔记本做笔记的剑持说道:“对了,警官先生,我要事先声明……”



“干嘛?你还有什么贵事?”



剑持不客气地问道。



“关于我早上的行踪,你去问厨师就知道了,今天早上六点开始,我就一直在餐厅的窗边拍日出的照片,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把船长带走



或杀掉的。”



赤井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说完,便离开房间。



3赤井之后,是两个高中女生美里朱美和饭岛优。



这两个人才刚坐下来就紧张得手脚直发抖。



“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短发的美里朱美仍然带着泫然饮泣的表情说道。



剑持态度温和地问道:“没关系,我不会逮捕你们,只是想问你们一些问题,可以吗?”



“好……”



“那我先从美里小姐开始吧!你是高中生?”



“是的,今年二年级。”



剑持点点头,把这个资料记上去。



“那么饭岛小姐,你也是高中生罗?”



饭岛优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嘟起嘴,头也低下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剑持问道。



她那黑黑的大眼睛倏地暗沈下来,瞄了身旁的友人一眼。



“我……没有上高中。”



“阿优因为某些原因……”



美里朱美像庇护她似地抢答。



“是什么原因?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我不想说。”



饭岛优垂下眼帘,断然拒绝剑持的要求。



剑持似乎被饭岛优执拗而坚决的表情所震住,只好打退堂鼓。



“好吧!我不问。最后一个问题,能不能告诉我,今天早上你们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我们从七点左右就一直和大泽先生在一起。”



美里说。



“大泽?就是那个……”



剑持原本想说“轻挑”二字的,但还是硬生生地把话吞下去。



“那个会潜水的大学生吗?”



“是的。”



两个女高中生齐声回答,看起来是不用怀疑了。



“你们在哪里?”



剑持又问。



这次是优回答:“我们三人在客房那层楼的走廊最后面像阳台的地方。”



“这么说是楼梯的旁边罗?”



“是的。”



“从七点到什么时候?”



剑持的声音略带权威和审判的味道。



饭岛似乎感觉到这股不寻常的气氛,和美里相对而视。



“到广播吃早餐的时间,大概是七点半吧!”



“在这段期间,你们有没有看到有人经过楼梯?”



“船员先生一直在打扫,其他的……不记得了……美里,你呢?”



饭岛转头问美里。



“除了打扫的船员先生之外……啊!就是警官先生你,以及你太太,而后我们就紧跟着你们后面下楼了。”



“是吗?”



剑持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对着微微打开娱乐室门、正在观察这边情况的阿一露出困惑的眼神。



4



大泽贵志嘴角下垂,坐在剑持面前说:“这件事跟我毫无关系!为什么非得进行这种询问呢?”



“有没有关系由我来判断,你只要照实回答就行了。”



剑持可能是因为开始感到疲倦,语气也变得粗暴起来,大泽或许是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嗫嚅地说:“是,对不起!”



“知道就好。先报上年龄和名字……你是大学生吧?哪所大学?”



“大泽贵志,二十六岁。”



“二十六岁?对一般大学生来说,你的年龄似乎大了点呢!”



“不,这个……其实我不是大学生。”



“什么?那你是骗那两个高中女生罗?”



“是的。”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天底下就是有你这种年轻人……算了!总之,我要问的只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那两个高中女生在一起?回答后



立刻回房!”



“只有这个问题吗?”



“是啊!目前只要这样,你的不在场证明就成立了。”



大泽松了一口气。



“大概从七点开始……唔,一直到广播吃早餐为止,我想是七点半左右。”



“这期间,你们三人一直都在一起?”



“是的,几乎部在一起看海。”



“几乎?有人脱队吗?”



“优……饭岛小姐曾经回房去一下子,不过马上又回来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记得了。”



大泽耸耸肩。



“哦!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饭岛优小姐的房间在哪里?”



“嗯……在走廊尽头的右侧,大概是二0一号房吧!”



大泽一边说一边偷看剑持的表情。



“请不要让她们知道是我说出来的。”



“我知道!真是的!一点分寸都没有!”



剑持粗着鼻息阖上笔记本。



5



“警官先生,船长真的是被杀的吗?”



香取洋子坐在剑持面前问道。



她好像刚刚才做完早餐的善后工作,身上还穿着围裙“我们在船长室的墙上发现血迹,虽然还没有找到尸体,无法证明,但是只要鉴识地



板和墙壁的话,一定可以发现被擦掉的血迹,到时候就得当成杀人案件,进行谨慎的搜查工作了。”



“杀人……我一直以为是赤井先生所说的幽灵作怪……”



“胡说八道!什么‘幽灵船长’?都是些无稽之谈罢了!”



“对、对不起。”



洋子赶紧低下头道歉,剑持不由得改变语气:“啊!哪里,是我一时失礼。不是你的错,是到处传播谣言的赤井不好。对了,香取小姐,



我听金田一说,你和二副水崎之间……”



“是的,我们正在交往。”



“哦!是吗?哈哈哈!你们倒是很相配的一对,俊男美女!”



“我不是什么美女……不过,水崎先生真的是一个好人,好得让我觉得配不上他。”



洋子有点害羞地把视线移开。



“啊!我们竟然谈起私人的情爱来了。”



剑持说道。



洋子闻言羞红了脸。



“你们真是让人羡慕呀!对了,在你看来,水崎先生和船长他们两人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剑持突然把话题转移到案件上。



“没有。水崎先生在东亚东方海运时,就一直很受鹰守船长的照顾,和船长合不来的是若王子先生。”



“哦?他和船长的关系有那么差吗?”



“嗯,而且他一直视水崎先生为劲敌,他总认为船长和水崎先生在陷害他,事实上根本没有。我虽然对船上的事情没什么概念,但是大家



都说水崎先生掌舵的技术比他好得多,若王子那个人性情阴郁、人见人厌,又有自恋狂!”



洋子说着说着嘟起嘴巴。



剑持安慰她似地说:“算了,你是不是可以顺便告诉我,三副加纳先生和船长之间是否有过什么摩擦?”



“我想是没有,感觉上加纳先生是若王子先生的手下,所以似乎很少和鹰守船长或水崎先生来往,可是,他也不是很刻意地和船长采敌对



立场。”



“原来如此。那么最后请问你,今天早上你在何处?做些什么事?”



“我在六点十分左右帮金田一先生送热牛奶过去,然后一直在厨房和餐厅帮忙作早餐,接着,送咖啡给在餐厅拍照的赤井先生,最后用船



内广播通知大家吃早餐……”



“船内广播?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正确时间你还记得吗?”



“嗯,正确时间是七点二十七分,厨师交代我要在早餐前三分钟做好这个工作。”



“七点二十七分吗?”



剑持覆诵着,把这一点记在笔记本上。



6



二副水崎丈次在敲了门之后进到起居室,随即礼貌地行个体,坐在剑持面前。



“水崎先生,刚刚真是谢谢你了,要你去叫醒原本就和你交情不太好的若王子,可能会让你们的关系更糟,真是对不起。”



水崎苦笑着说声:“哪里!”



“那我们开始吧!你那么忙,我就只简单地问几个要点。听说你跟被害者鹰守船长同样,是从总公司东亚东方海运调过来的,理由何在?”



“我在东亚东方海运时就一直很受鹰守船长的照顾,所以就跟着船长一起到东太平洋汽船公司,理由就这么简单。”



“哦,你真是重感情啊!看你的人就有这种感觉。还有一个问题,今天早上你在哪里?做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



“好。我在五点半左右起床,在房里吃过简单的早餐就到外面来,在走廊上碰到金田一先生和七濑小姐。金田一先生胃不舒服,所以找就



让他到我房里喝热牛奶,在香取洋子拿热牛奶来之前,我和金田一先聊了一会儿。”



“嗯!这件事我听金田一说了。那么之后呢?”“从六点到十点为止,我都在司舵室值勤。”



“你能证明从七点到八点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司舵室吗?”



“七点到七点半左右,我用对讲机和在无线电室的大副若王子联络过,之后到八点为止,我根据无线电情报,和轮机室船员商讨航行计划。”



“嗯,原来如此。”



剑持一边点着头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



“可以了,再次谢谢你约合作。”



剑持对水崎轻轻地点头致谢。



7



大副若王子干彦以必须补个觉为由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剑持仍然在他下来餐厅吃晚餐的时候逮到他,强迫他进行询问。



“请你尽快结束询问,清晨两点我要回司舵室执勤,我得再补个觉,否则会在勤务中因睡眠不足而引发胃溃疡。”



若王子露出不悦的表情说道。



剑持闻言大声回他:“我才精疲力尽哩!身为船长代理人就是本船的负责人,你是不是可以不要只顾到自己,多少给点协助?”



“我明白了,请你快点开始吧!”



若王子不为剑持的气势所压,仍然面无表情。



剑持有意让对方发怒,语带嘲讽地说:“哼!我问你,你跟失踪的船长一向交情不好对不对?听说你认为鹰守船长和二副水崎联手牵制你



,把你拉到这艘破船来,这是事实吗?”



“这是谁说的?”



若王子果然脸色变得僵硬。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那么我也可以不必回答这‘空穴来风’。”



“你真是滑头啊!”



“随你怎么想。”



“算了!你老实告诉我,今天早上你在哪里?做什么?”



“从深夜两点到早上六点,我一直在司舵室掌舵。”



“有谁能证明吗?”“船仍然平安地照着航路前进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不认为离开一小段时间会使船脱离航线。”



“什么意思?”



“我们都知道,船长是在昨天晚上被杀的。”



“警官先生,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我可没这么说。六点以后你在做什么?”



“七点半以前我一直待在无线电室,我兼任本船的报务员。”



“有人可以证明这个不在场证明吗?”



若王子所说的和水崎相符,但剑持装作不知道。



“又要证明?六点半到七点我一直用无线电和八丈岛的人通话,你去查查就知道了,之后到七点半为止,我用对讲机和水崎先生商量事情。”



“商量什么?”



“向他说明从八丈岛到小笠原的气象状况,以及其他船的航行状况,然后在七点半到餐厅去,这事警官先生总该知道了吧!我的嫌疑洗清



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