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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 木津川河口海战始末(2 / 2)




就算如此,她也没有舍弃梦想。



信奈想著,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就算遭受烈焰焚身的命运,只要还活著、只要性命没有断绝,她就不会舍弃梦想。



我已经这么发誓了。因为死在战场上的无名士兵、蝮蛇、弹正还有良晴他们救了我无数次──信奈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即使良晴失踪,我也不会再变成第六天魔王。我相信良晴还活著,这个信念一天比一天强。当初只要我够强悍的话,良晴就不会在战场上面遭遇那种事了。各位──请把力量借给我吧!特别是十兵卫,你是我倒下之后的继任者,不要因为猴子失踪这点小事就变得犹疑不定。拜托你了!」



「……我、我知道了。」



信奈走到光秀身边搂住她的肩膀。



「记住,就算半途倒下,只要有人继承自己的梦想就形同没死。所以良晴也没有死。十兵卫。」



「……对不起,信奈大人。因为事情太突然,让我一时慌了手脚。」



「我才该说对不起。」



信奈用只有光秀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出发自内心的歉意。



「……信奈大人?」



现在光秀未能明白那番话的意义。



总有一天她会懂的。



到那个时候,信奈与光秀筑起的一切梦想或许会产生裂痕。



就算如此,信奈仍要拯救光秀消沉的心。



察觉到信奈的想法,长秀笑著说:「公主又变得更坚强了呢。满分。」



本能寺来了位不速之客。



黑齿的麻吕,身为关白的近卫前久背著巨大篓子前来说:「本官有事找织田信奈」。



单独带著茶师‧千利休的信奈将近卫前久请进狭小茶室。



近卫怀著复兴古代王政──也就是由京都的贵族重掌政事──的野心。尽管近卫长久以来与高倡武家达成天下布武理念的信奈处于敌对关系,不过如今他已经完全臣服了克服各种试炼而获得成长的信奈。



「近卫,看在你假造姬巫女大人圣旨缔造和平局面的功劳──这次因为你雇用的影之军师失控进而与本猫寺开战,而且还害显如中箭,这些罪就一笔勾销了。」



「呵呵呵,既然还有精神对本官恶言恶语,看来织田信奈依然是生龙活虎啊。」



「好了,那个篓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请您保密,里头是尊贵的姬巫女大人,她微服私访至此。」



「咦?在、在这种篓子里面?你才是最不忠不义的逆臣吧?」



「别乱说,里头有很多原因啦!好了,姬巫女大人,请您直接向织田信奈开口吧。」



「……朕知道了。」



立于大和御所顶点的年幼姬巫女从篓子里面现身了。



她身著纯白的巫女服。



穿著南蛮风格漆黑服装的利休紧张地不停发抖。



不过,利休之所以被称为茶圣,就是因为无论她再怎么紧张也绝对不会在泡茶时出错。



「……(请喝茶)。」



「咕噜、咕噜。」



利休完美地奉上茶。



真好喝──姬巫女露出微笑。



「织田信奈,这次真的有劳你了。」



「姬巫女大人,我为擅自动用三神器一事致歉。神器会还给御所,我之后会与近卫商讨细部事宜的。」



「虽然你召唤了神之力,可是你却没有使用那股力量呢。」



「是的,根据里奥所言,开启天岩户已经耗尽神器最后的力量,已经无法再次发动了。」



「是你让世人知晓了人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臣惶恐。」



尽管姬巫女年纪很小,但却十分聪颖。



当信奈发动三神器开启天岩户时,她大可亲自昭告天下自己要成为这个国家──这个世界的新神明。



不过信奈并没有那么做。



而是以人的身分、以一名少女的身分,光明正大公布自己爱上相良良晴的这件事。



信奈拒绝用三神器的奇迹回到神话时代,反而藉此告知天下百姓,人的时代已经到来。



姬巫女分毫不差地察觉到信奈的想法。



「织田信奈,相良良晴还活著。」



「是的,他还活著。我会永远等他回来。」



「但是相良良晴不在的这段期间,你必须持续进行天下布武事业。这是一条非常艰困难行的路。打算用武力统治国家的你与想要靠神明之力拯救人民的本猫寺,两者是无法共存的。」



「尽管战局的确不利,但是织田家有十兵卫与半兵卫在,一定能够获胜的。」



「看来你要突破这个困境,还是需要比本猫寺更高的权位吧。譬如说……征夷大将军。」



「可是现在的将军之位已经归给今川义元了。」



「嗯。虽然你不想成为神──但为了终结日本的战乱,朕如今要──」



织田信奈,朕如今要传位于你──姬巫女打算这么说。



她想要传位给信奈。



这样信奈就能站上远比本猫寺住持崇高的地位──姬巫女乃神明眷属,超越于日本的身分制度之外,是这个国家唯一的例外──只要信奈继承姬巫女之位,就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她与相良良晴的恋情了。



察觉到姬巫女这个想法的近卫连忙阻止她说:「哇啊啊啊啊!姬巫女大人,您在说什么啊!请别说下去了!!!!」



「请恕臣一言,唯独此事万万不可!」



「姬巫女大人,我已经决定以人的身分活下去了。况且──」



「况且?」



「在南蛮有一个历史悠久、名为罗马教皇的宗教权威存在。其地位凌驾于王公贵族之上。日本如果要对抗南蛮的历史与权威,就要拥有古老传统的御所与姬巫女。没有了御所,日本迟早会被南蛮文明并吞吧。万一姬巫女权位被出身尾张乡下的我夺走了,在南蛮人眼里,这只是野蛮人的行径罢了。」



「原来如此。织田信奈,你已经连完成天下布武后的事情都考虑到了呢。」



「是的,在那之后才是我真正的梦想。」



「朕明白了。」



总算勉强保住御所了──精疲力尽的近卫无力地喃喃自语。



「关于相良良晴的事,你可以找朕和近卫商谈。」



「谢主隆恩。」



「本官绝对不会接受收那个家伙为养子,进而让他当上关白的恶劣要求!……虽然很想这么说,不过要是能让姬巫女大人不让位的话,那本官只好含泪将相良良晴打理成关白‧藤原良晴了。」



就算藤原家完了,只要能够守住姬巫女大人的话,御所终有一天能够再次复兴……呜呜呜……近卫一边喝著茶一边流泪。



「那件事等良晴回来再说吧,近卫。毕竟会产生什么篡位或是猴子关白那类的抹黑谣言吧。」



「相良良晴就任关白的要求可不是谣言啊!」



「啊~~好啦好啦。话说回来,那个跟你分道扬镳、擅自策动反织田家联合网的影之军师是谁?差不多该说出来了吧。那个家伙企图暗杀显如,而且还攻击我和良晴喔?不能再对他置之不理了。」



「那家伙可是把六角氏那种名门当成忍者一样派到战场上面当成棋子使唤的男人啊。他拥有显赫名门的血统、个性有如猛兽般凶恶、武威有如非人异形,再加上奸诈狡猾。只不过他是位浪人,唯独缺钱,但本官却把军费交给了他……」



「除了被称作日本三大恶人的蝮蛇、弹正、宇喜多直家外还有那种人存在?我没什么概念啊。人称谋神的毛利元就已经死了,尽管北条氏康也很坏心眼,但却是个年轻女孩。难道是甲贺或伊贺的忍者?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不有名也就能够理解了。」



「在姬巫女大人面前说出他的名字不太好。下次有机会再提吧。」



「为什么?」



「一不小心可是会让那个男人不惜加害姬巫女大人啊。」



「……你疯了吗!为什么会给那种家伙钱啊?」



「本官已经深刻反省了。关白‧藤原良晴的事情虽然会花点时间,但还是会朝肯定的方向去处理的。」



看来近卫前久决定将御所与姬巫女的未来托付给织田信奈了。



(关白‧藤原良晴。刚开始只是为了调侃近卫才半开玩笑地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要成真了──搞不好我可以跟良晴结婚了呢。)



然而,身为重点的良晴到现在却还是找不到人。



良晴到底在做什么啊?难道说他已经想到这里,信奈就想哭了。



「织田信奈,左近过得还好吗?」



「左近现在和里奥一起为了战胜村上水军而四处奔走。」



「请告诉左近:你就是你,自由生活吧,不用担心朕。能够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姬巫女大人?难道说……我之前就觉得很相像了,该不会?」



「请请请请不要再说下去了,姬巫女大人!织田信奈,你什么也没听到!」



信奈终于知道泷川一益那天在战场上面为什么会如此动摇了。



(尽管说每位忍者都有难以启齿的过去──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惊人。)



同时,她也知道一益已经克服自己的过去了。



「我第一次看见姊姊是在进军岐阜城的织田上洛军开始进攻近江观音寺城的时候。我在当时还是侍奉六角家的蒲生家继承人,与姊姊的交战是我第一次上阵。」



在距离本能寺很近的二条城庭院里,蒲生里奥氏乡一边排起堆积如山的大量书籍一边述说她与信奈的相遇经过。



抱著膝盖聆听这段故事的年幼少女是泷川一益。



她是长相与姬巫女相同、身穿巫女服的公主武将。



也是出身甲贺的忍者。



她是在逃离甲贺、于尾张力竭倒下时被信奈带回去当成妹妹看待的。



「当时信奈的闪电作战势如破竹,支城逐一被打下来的六角丞祯便乾脆地逃往甲贺,而身为重心的本城‧观音寺城则是连打都没打就变成空城了。」



本公主因为忙著攻占伊势,所以没有参加上洛战──一益鼓著脸颊一副不悦的模样。



「我已经对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战国乱世感到绝望。足利将军家丧失权威,我们蒲生家服侍的名门‧六角家也遭到浅井长政压制,连支配近江国的力量也没有了,更别说没有武力的御所与贵族,以及崇信神佛、正在蓄积武力的截山和兴福寺的僧兵了,谁也做不了什么。人民只能在受苦后纷纷死去。这个世界实在是过于混沌。然而,幼小的我却没有力量,无论读再多书累积知识也救不了任何人。就算看了圣经,现实也没有产生任何变化──蒲生领地内已经因为长年战争致使田地荒芜,人民饱尝涂炭之苦。可是,书本却救不了他们。我对这么无力的自己感到绝望。」



「还真是老成呢。如果小良在的话应该会说:你是中二病啊?」



「织田军采用种子岛火枪这种新战术攻下了山城。在见识到如此压倒性的强悍后,我决定乾脆就这样战死算了,并正面冲向姊姊所在的旗本众。心想,只要浑身被种子岛火枪子弹打中,就可以脱离这个满是痛苦的乱世地狱了,于是我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吼:『杀了我吧』。」



「同样是绝望突击,你的动机跟山中鹿之助有些不同呢。」



「结果我没被射死,而是被拖下马来,还被姊姊打了个耳光。她一边用『只不过是个孩子别胡说八道。不要逃避,好好活下去吧』这类话训斥我,还一边殴打我。」



「真像是信奈的做法呢,用未来语来说的话就是虐待狂吧。如果是山中鹿之助的话,她可能就会感动到升天,然后因为兴奋过头而暴毙了。」



「那个时候姊姊的身影在我眼里就有如降临在人世间的神。那是尊降临到即将毁灭的日本大地,美丽的蛮横女神。那对有如烈焰般熊熊燃烧的瞳孔到底是为何而怒呢?我想一定是对长期以来无法终结乱世、统治这个国家的武士、僧侣、贵族而感到无比愤怒吧。」



「也就是说,氏乡你被信奈揍一顿后就被洗脑了喔?」



「不要混为一谈啦!我被姊姊那对犹如在燃烧的瞳孔瞪著。她赐予了我『只要还活著就该完成自己应为之事』的意念,还有活下来的勇气。我已经决定不再哀叹自己想死了,也不再因为自己无力而逃走。只要姊姊还活著,而且人还在战斗,我就会坚持下去。」



这和本公主与信奈的相遇差距蛮大的耶──一益感到很不可思议。



她从未被别人如此温柔对待。



只要有津岛那晚祭典的回忆,就算碰到多么艰辛的难关,一益也能够支持下去。



或许,织田信奈会随著遇到人而展现出不同的样貌吧。



就连只有相良良晴看得到,痴心追求良晴之爱的哀痛表情也是──



一益心想,信奈只有一副面貌,露出那副表情的她才是真正的信奈啊。



「不过本公主跟氏乡不同,有两个姊姊。真是太幸福了。小九也安然无恙。下次一定要收拾掉村上水军!」



「没错。因为使用三神器时发生那种状况伤害到了姊姊,而且还害得相良良晴行踪成谜,这个罪过我一定要在下次洗清。」



「本公主也要洗刷上次在战场上面因为内心混乱而难堪败战的耻辱。」



「尽管巫女和基督徒合作还挺怪的,不过现在不是讲那种事情的时候。一起努力吧!」



「好,就让我们联手奋斗吧。不过,那个从濑户内送勾玉来的传教士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加斯帕尔大人是个纯粹为日本未来著想的人!」



「氏乡看起来太容易被骗了。感觉上那个南蛮人有─些可疑。得找机会见个面质问他了。」



「如果你怀疑我对姊姊满出来的爱,可以现在把手放我额头上质问我啊!啊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您为什么会那么美丽呢?呼呼呼。」



「我好像听到不该听的话了,那么危险的事情就算了吧。」



「呣呣。我有个好主意,我要十年份的伊势豆沙年糕作为奖赏。」



位于庭园一角,水池的旁边。



穿著盔甲的金发少女骑士‧乔凡那一边吃著堆成山的丸子一边说道。



她出身南蛮的马尔他骑士团,是个看起来有点怪的武士。



乔凡那原本似乎是在传教士的船上当守卫。



习惯待在对人事任用随便到有名的泷川一益旗下后,曾几何时,她已经定居在九鬼水军了。



尽管她瘦到让人怀疑是否能用那双纤细手臂挥动长剑,不过她的体力强到可以经常穿著重量级南蛮盔甲面不改色地跑来跑去。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她竟然可以几乎无限制地一直吃东西。



可以说,九鬼水军的经费大多是花在乔凡那的餐费上。



「里奥在军事会议上面提到君士坦丁堡被攻陷的那场战役。那是鄂图曼帝国军使用达达尼尔大炮坏城墙的史上知名战役呢。」



「是的,那是透过南蛮书籍得来的知识,不过传说的达达尼尔大炮已经失传,应该无法再造吧?」



「尽管设计图消失,但是它的确存在过,只要重新打造出来就好了。良晴的军师唐‧西默盎是名震天下的鬼才。虽然有一半是自学的,不过或许真的能够打造出──达达尼尔大炮也说不一定。」



就算能够打造出那么大的炮,也无法运到本猫寺前啊──一益摇著头说道。



嘴里面咬著丸子的乔凡那挺起胸膛说:「那就轮到我想的好点子登场了」。



「我在马尔他岛面临鄂图曼帝国压倒性大军的绝望守城战可不是打好看的。马尔他岛的那场仗,尽管我们骑士团有八成的人光荣战死,不过骑士团最后成功守住了马尔他岛。」



鄂图曼帝国军发动的马尔他岛包围作战啊。马尔他岛是地中海世界的重要枢纽,对希望称霸地中海的基督教势力与鄂图曼势力而言,它都是重要的岛屿。因此就演变成了史上罕见的惊人歼灭战,而且听说两军都出现了难以估计的庞大牺牲者。如果就日本而言的话,就像是川中岛合战,不对,应该还要更惨吧──氏乡点头补充说道。



「看不出来爱吃就能够活著的乔凡那竟然有那种凄惨过去啊。」



「……自从那个时候经历过长期重度饥饿后,我就很害怕空著肚子,而且食量也比别人多了十倍……」



「原来是这样啊。」



「而且我尽管擅长守城,不过就算要反过来也行喔。呣呣。再来一份丸子!」



统治畿内的织田家与支配中国地方的西国霸主‧毛利家在播磨当地对峙。



播磨──如今的兵库县西南部,大约是从神户市西部到姬路市、赤穗市的区域,南边则是面对濑户内海。



尽管毛利家参与了摄津本猫寺的大海战,但也只是派出村上水军的船队透过海路赶赴本猫寺,还没有建立起能够透过陆路调动大军来进攻摄津的路线。



毛利家若是想从陆路前往摄津再进军京都的话,就得先拿下播磨才行。



然而,位居播磨的一大要冲‧姬路城,织田方的相良良晴军团努力阻止了毛利军队继续前进。



在相良良晴音讯全无,竹中半兵卫、黑田官兵卫这两大军师于信奈麾下为了与本猫寺再次对决而研拟计策的当下,目前位处于姬路的相良良晴军团是由身为副将的山中鹿之助全权指挥。



山中鹿之助──出身出云的公主武将、前尼子家家臣、尼子十勇士首席。



她向明月祈祷「请赐予我七难八苦」的结果真的引来七难八苦。尼子家被毛利消灭后,鹿之助自己也被逮捕,还得钻出粪坑逃走。尽管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公主武将,但鹿之助却肩负起超过常人数倍的艰辛。



特别是身为一名少女却以腹痛为藉口钻过厕所粪坑脱逃,这件事可说是让鹿之助内心变得如此扭曲的关键。



为了复兴尼子家,如今她率领著尼子家余党加入了相良良晴军团,为织田方效力。



因为良晴没有培育旗下家臣,因此富有实战经验的中国地方代表性猛将‧鹿之助对他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人物,然而……



「主公在战场上面行踪不明……将我鹿之助丢在这个战国时代,自己突然消失。过分、真的太过分了,主公。你要舍弃我鹿之助吗?真是何等七难八苦啊。呼呼呼。」



这天,位在姬路城外本阵的鹿之助又一次听到五右卫门还没找到相良良晴的报告,苦闷地浑身颤抖。



「山中氏,现在不是闷在这里的时候是也。」



「看来我真的被主公拋弃了,再活下去也只剩绝望了。现在就让我杀进眼前严阵以待的毛利军,让生命之花就此凋谢吧。」



距离鹿之助本阵不远处,毛利方的吉川元春率领毛利军摆出完美阵型等候鹿之助突击。



吉川元春是毛利家初代家主‧毛利元就的女儿。



她与双胞胎妹妹‧小早川隆景一同辅佐年幼的第三代家主并掌控整个毛利家。



小早川隆景从偏濑户内海的山阳进攻,吉川元春则是从偏日本海的山阴进攻而来──因为尼子家在过去是位居山阴出云的大名,所以可以说是被吉川元春彻彻底底消灭的。



因此,对奉献青春给反抗毛利之晦暗战事的鹿之助而言,吉川元春可以说是她的天敌。



「相良氏已经禁止你突击是也。」



「是这样没错,真不愧是我的主公,每次都能够刚好戳中让我苦恼的关键呢!我鹿之助难道会这样被主公放著不管,只能独自不断郁闷下去吗──呼~呼~呼~」



「……在找不到相良氏的这段期间,你的状况越来越夸张了是也。」



就在鹿之助与五右卫门互唱双篑时,瞭望兵带来一则令人难以置信的报告。



「主公相良良晴出现了!」



「又来啦,这是为了让我空欢喜一场再把我打入绝望深渊吧,我不会上当的。」



「等等,搜遍摄津、寻遍畿内也找不著的相良氏竟然在播磨这里出现?素蒸的吗?」



「是的,只不过……」



「只不过?」



「有话快说是也!」



「……不知道为什么,主公在毛利军的阵营里!」



鹿之助笑了。



「原来如此。主公想把我逼入更深的绝望,所以才会假装叛逃到毛利方吧!真不愧是我的主公,用尽手段也要让我鹿之助心痛啊!」



「等一下,山中氏。如果属实的话,情况就不得了是也!」



「我直接前往主公所在的阵地将他带回来!」



「可能只是仿效良晴长相的人喔!目的是用来欺骗单纯的山中氏……是陷阱……」



「如果是陷阱的话,我反而我更想冲进去看看了。因为这就是山中鹿之助将青春奉献给七难八苦的生活方式啊!」



「等一下!此事有太多怪异之处是也!」



不听五右卫门制止的鹿之助一边哼著歌一边果断闯入了毛利方阵地。



因为她的态度实在是太光明正大,毛利士兵都当鹿之助是友军,并没有出手攻击她。



尽管阵地内的士兵已经集结起来,但还是没办法压制住鹿之助。



他的确在那里。



毛利的阵营里面有穿著盔甲的相良良晴。



尽管皮肤晒得很黑,简直就像是渔夫或海盗,不过鹿之助绝对不会错认良晴的容貌。



「主公!我来接您了!来吧,请您踢我,并用『事到如今才来,你这个粪坑女是谁啊』这种台词辱骂我吧!」



然后──



相良良晴看著鹿之助歪著头说:



「咦?你是谁啊?」



「咦咦咦咦?主公您真的无视我,实在是太过分啦啊啊啊啊!」



「不是啊,我真的不认识你。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哇啊啊啊啊啊?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未知感受贯穿了我的五脏六腑啊!」



全身因快感而动弹不得的鹿之助倒在草地上。



这时有个武士朝鹿之助冲去,并用绳子将她五花大绑。



那是备前美作的策士大名,在毛利家、织田家间摇摆不定的「无比奸诈」之徒,兴趣是毒杀与暗杀,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宇喜多直家。



「喝啊──!本大爷的计策成功啦!山中鹿之助被我抓到啦!」



「你是宇喜多直家?你不是在战斗时摔下马伤了腰,现在应该躲在备前养伤……话说,你不是受了主公恩情而悔改,并加入了织田方吗?」



「谁管那些啊!听好啰?织田家在本猫寺一役被打得落花流水,毛利取得了压倒性优势。所以本大爷决定不再旁观,全面投靠毛利家!这就是我宇喜多直家的生存之道!你们不过是身为旁观者的我拿去向毛利赔罪的伴手礼罢了!」



「咕,助强锄弱……真是卑鄙!你跟我绝对无法相容啦!」



「随便你说,哇哈哈哈哈!在战国时代只有活下来才有意义啊!」



「也就是说,这个相良良晴是你找来的冒牌货吗?」



「不~对,这个相良良晴是真的。」



「你说什么?主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说……您想把纯真无暇的鹿之助丢进不见天日的牢房,然后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拚命玩弄玩弄玩弄玩弄我到底,最后让我不得不加入毛利方吗?如果这是理由的话,在姬路城的地牢想怎么玩就可以怎么玩啊!那里有为了我和主公未来所准备的各种拷问道具……像是从南蛮买来的『铁处女』还有『三角木马』之类的,有许多珍奇道具喔。」



「那个~~宇喜多先生?她是女孩子耶,别太粗鲁啦,要温柔一点。」



「主、主公的语气好像跟平常不太一样耶……啊啊,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出云乡下人的我根本搞不懂啊!?」



「我知道。本来想趁绑人的机会把你搞成我的女人,不过真要做出那种事的话,我就会被小早川、吉川这两位大小姐骂。给你送饭的任务就交给相良良晴。你该庆幸毛利家是由公主武将作主喔,鹿之助。」



「哼!我鹿之助就算被你这种卑劣男人玩弄也不会高兴的。」



「啊,对了。你可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钻粪坑逃走啰。这次特地为了身为少女却敢钻过粪坑的你准备了专用牢房,这回可没有粪坑了喔。」



「什么!难道是──」



「是啊,你只能够随地方便了。放心吧,我不会靠近。光是想像牢房三天后的状况就让人软掉了。」



「哇啊啊啊啊!怎么可以那样?就算是七难八苦,让少女遭受这种待遇也太过分了!主公,救救我啊,主公!!!!」



「那个~~宇喜多先生,至少帮她准备厕所吧……不然太可怜了。」



「主公,厕所对我山中鹿之助来说太奢侈了,给我便盆就够了!」



「便、便盆?」



「这小姑娘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就连外号是公主武将杀手的本大爷也对她没有半点兴趣啊……」



于是山中鹿之助就这样沦为毛利方的阶下囚了──



晒黑到彷佛像另一个人的相良良晴不知为何竟加入了毛利军阵营。



五右卫门火速穿过山阳道,将急转直下的事态传达给位于本能寺的信奈等人知悉。



当然,信奈她们都感到混乱不已。



「你你你你你说良良良良晴叛叛叛叛逃到毛利家!?」



「拜托你告诉我是假的,五右卫门!那个天下第一最爱追求美少女的猴子不可能背叛公主大人的!因为公主大人就是天下第一美少女啊!还是说毛利家有比信奈大人更美的公主武将吗?」



「这……虽然相良大人活下来了,不过他投奔毛利家却在意料之外。一分。」



「呜呜。不只良晴先生加入毛利家,就连鹿之助小姐都被抓了。得尽快派援军到播磨才行。」



「Sim,宇喜多直家真的太可恶了!他明明一边袖手旁观,一边权衡著帮助织田家或毛利家究竟有何得失。战局才稍稍对毛利方有利,他就立刻投奔对方!早知道在姬路杀了他还比较好。」



「小良大概是迷上了还不太会走路的毛利家第三代‧毛利辉元的年幼魅力吧。小良最近开始懂得欣赏幼女的魅力了。他的露璃魂病况比川并众还要严重,这都是可爱本公主的罪过啊。」



「是宁宁的罪过啦!因为宁宁每天都和哥哥大人睡在一起、经常尿床,而且还一起洗澡的关系。哥哥大人内心的某个东西才坏掉了!」



「……这么说来或许是犬千代的罪过也不一定。只要犬千代胸部再大一点,历史或许就会改变了……」



「不不不不是在下的罪过是也!相相相相相良咻绝对没有用那那那那种下柳的视线看著在在在下咻也!绝对梅有发生过那种让忍著害羞的事情咻也!」



「你们几个别擅自把良晴当成露璃魂啦!我我我我可是知道喔,那家伙喜欢的是胸部!良晴的脑袋想的事情有八成是胸部!他和弗洛伊斯见面时不就露出了猥亵表情吗?那个家伙才不会对小孩子的平胸感兴趣呢!」



「咿!公主大人,拜托不要提到胸部啦!!!!一想起被那那那那家伙揉胸部的那个恶梦般的回忆,我就……咿咿咿咿咿~~!」



「简单来说只要是女孩子,不论胸部大小对相良大人来说都无所谓吗?他也太不挑了,好歹应该只选一边吧。话说回来,女人最大的魅力应该是大腿,以男人来说,只会看胸部的习惯只能打五分。」



「等一下!连万千代都想和良晴搞外遇吗?就算是万千代,要是敢对良晴出手的话也会被我亲手制裁喔!即便错过婚期也不可以做出这种事啦!」



「公主?千万别把我和九鬼嘉隆大人相提并论,千万不可以。七分。」



因为看不下去话题方向越来越诡异混乱的信奈等人,冷静的蒲生氏乡出声喝斥:



「现在不是讨论胸部、幼女这些话题的时候吧!相良良晴不可能会背叛织田家和姊姊,这点大家都很清楚,一定有什么不便说出口的理由!毛利家里面有继承了初代家主‧元就智谋的智将‧小早川隆景,这一定是小早川隆景所施展的离间计啦!」



真是这样吗……他可是日本第一好色男耶……一定是露璃魂病发作了……难道良晴先生和毛利家的某个人陷入情网,呜呜……话语一毕,除了氏乡以外的公主武将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尽管良晴对织田家的忠诚还有对信奈的爱无庸置疑,不过她们似乎都认定那个良晴一定会在信奈无法监视到的毛利家与女孩子卿卿我我。



再说,良晴曾经有过在本猫寺大受女信徒欢迎的前例。



只有不知道良晴好色坏习惯的氏乡用闪闪发亮的纯洁眼神说:「他是姊姊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一定是受到威胁而无法逃走而已!」彻底相信良晴是清白的。



氏乡有所不知。



信奈她们只是不想相信「良晴真的背叛了织田家」这点。



所以才会故意把话题往其他方向带的──



希望至少要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



然而,只要冷静下来思考就会瞭解,良晴已经没有打算回到织田家了──



如果良晴还想回来的话,就应该会在鹿之助进入良晴所在阵地时跟她一起回奔织田方。



单凭鹿之助的武力,要带著良晴一个人逃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良晴……难道他认为待在我身边会阻碍天下布武之道而想不开吗?」



「啊?有可能喔!别担心,我去揍他一顿再把他拖回来,公主大人!」



「呜呜。如果良晴先生回到织田家,这样的确会再次成为各种流言蜚语的题材。因为看到天岩户开启而拜倒在信奈大人石榴裙下的全国男性们肯定会对抢回良晴先生的信奈大人由爱生恨。只不过……这次的状况似乎还有更复杂的理由,这点让我有些不安……」



「这样啊,半兵卫。」



「良晴先生过去曾经打算为了信奈大人牺牲自己并投靠本猫寺阵营。虽然他看起来像个大老粗,但是却相当聪明,他不可能再犯下相同错误的。」



「也就是说……整件事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良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如果良晴回到织田家,就会成为织田家失去民心的火种;但是他不回来的话,织田家就会像这样一直陷于愁云惨雾中──



信奈她们希望能够直接从良晴口中听到真正的原因。



然而,良晴现在却身处播磨的毛利军中──



「没关系,良晴。只要你还活著就好。非得这样想不可……才怪咧!他把我当成什么人啦,都在天下万民面前献吻给他耶!各位,是时候击败毛利家抢回良晴了!怎么可以用这种不上不下的方式分手!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喔喔──!」」」



在众人热络讨论时,只有明智光秀彷佛置身事外,一边做著成为例行工作短枪擦拭保养一边嘀咕说:



「我知道喔,前辈是觉得我的婚约和信奈大人的感情太麻烦而逃走吧。前辈……下次相见时我就不多说,直接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