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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 果阿(2 / 2)




「但是啊,公主,别动队现在不是公主你在管辖了,现在藤堂高虎为了报津田信澄的仇被御所雇佣下来,别动队完全被她掌握了!我们现在的兵力有没有他们多,他们还是有大义名分的官军,现在士气有著压倒性的差距…」



「…是啊…而且藤堂高虎率领的是明智军,绝不能让同为明智军的兵士互相残杀…但是如果我们失败了的话,前辈和信奈大人的「命运」会—」



虽然藤堂高虎率领的官军别动队现在是「唯一的官军」——但是,现在不会再与明智军本队产生冲突了。



因为——



「哎呀哎呀,长秀,不要著急了。高虎那家伙真是忠肝义胆啊,没想到她留在了京都。我把母亲她们托付给阿市照看,自己一个人回到京都了,现在看来来的真对啊」



「信澄殿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喵啊?!」



「现在的京都是一片战场!织田家是朝敌!为什么你要回来!三分!」



只带著几名护卫、本应该前往界町的津田信澄出现在了小早川隆景、丹羽长秀、岛津家久身边。



「所以我不是在担心嘛,听到我死讯的传言的高虎万一被御所方面雇佣了怎么办?高虎擅长打巷战,而且我已经经人得知猴子现在还在南蛮寺为了救出姐姐展开了最后的作战。大家,果然都是阴魂不散啊,哈哈哈」



真拿你没办法,伊丽莎白女王她们没事吧。长秀叹息道。



信澄道「我把她们托付给阿市了嘛,阿市之前可是身为浅井长政的猛将,论武艺可是不输给姐姐的,而且旁边还有蒲生氏乡和相良妹军团在,没问题的,信我」



信澄和妻子阿市商量一下,决定要进行一次赌上一生的大豪赌,就算同时拾起京都和界町的果实。这才是信澄夫妇该做的事情。



「…真令人吃惊…但是…现在…能够救出良晴和织田信奈、和藤堂高虎取得和睦的人,恐怕只有他这一位」



「就包在我身上吧,小早川隆景殿下。虽然坊间传闻高虎是经常换主君的不忠者,其实她与之相反,「只要主君活著,我绝不会背叛他」,这是高虎的座右铭嘛。我可是被姐姐和猴子救过的男人啊!而且在山崎还被你们救了,我本两度赴死,却又两度生还,算上阿市,我们夫妇就算三入死穴了。所以啊,我们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成为扭转姐姐「命运」的关键棋子!没问题的,大家都努力到这份上了,相信猴子定然不辱众望,改写姐姐的「命运」吧,哈、哈、哈」



津田信澄——单身独骑,前往高虎的阵营。



出来迎接信澄的高虎道「哦,你还活著啊,御曹司。「只要主君活著,我绝不会背叛他」,敕书什么的,随它去吧,我只听从我主君的命令」高虎立刻对全军下达了「解除武装,结束战斗」的命令。



在九条派公家众用了各种手段诞生出来的「官军」,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不过,见到信澄的高虎并不意外也不慌张。



担心信澄而稍晚一步抵达本阵的丹羽长秀也在寻找高虎的身影。



「现在皆大欢喜了,包围二条御新造的明智军也由于明智光秀殿下的出现停止了进攻,明智光秀殿下夺回了指挥权,然后别动队也多亏了你——现在「官军」的兵力全部被收回了。我还担心别动队的主将也被反织田方的浪人盯住,要烧掉南蛮寺呢,好在你及时挽回了事态,敢于同御所作对。满分」



「不是。我知道我的未来无外乎就是御曹司活著的未来,以及御曹司死掉的未来,我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不能对我的主君不忠。所以只要御曹司没有现身,「御曹司之死」这情报就是「真」的,我的主君就是御所,我会继续进行战斗,攻下南蛮寺的」



「但是,你的心里也在祈祷著信澄殿下能出现吧。所以你才带了官军的一部分,而且战斗过程中没有烧毁下京。不愧是信澄的副将…」



「…随你怎么想吧。不过随意背叛了御所,和朝敌共通的藤堂家,又会被后世怎样言说呢。呵呵」



但是,明智光秀现在还没有来。应该是收回了二条御新造的兵力之后前往御所了吧。长秀想。



那家伙肯定打算自己承担所有的罪责,替织田家背负朝敌的罪名吧。估计已经做好了包围御所强行进言、然后等织田家的名誉恢复之后自己作为「朝敌」、日本史上史无前例的奸臣切腹自杀的觉悟了吧。



长秀此时只能祈祷,有人能够颠覆光秀的「命运」。



「上京」



上京的御所已经通过监视的武士们的报告得知了下京的「异变」。



突然出现的明智光秀和斋藤利三乾净利落地撕破诏书,放逐自己安插的眼线,实现了二条御新造的停火。征夷大将军今川义元、近卫前久等人成功存活下来。



而且,直指相良良晴躲藏著的南蛮寺的别动队也由于津田信澄的出现导致藤堂高虎放弃进攻,和惟任追讨军实现停战,并且解除了武装。现在,已经没有官军了。



最严重的是,明智光秀并没有选择和丹羽长秀等人会合,而是「本能寺之变的首谋者只有我明智十兵卫光秀一人,和织田家诸大名、欧洲使节团的人毫无关系,反正现在已经是下克上了,乾脆把御所也给烧掉,然后我十兵卫再切腹自杀。现在织田方和各地大名都视我为敌,我实在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开始向御所进行「死亡进军」。



官军·明智光秀军,突然成为了贼军。



急忙回到京都的织田方诸将都兵力不足,能和明智光秀保持和睦就已经很不错了,实在没有余力阻止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上京御所里的公家众当头一棒。



「大事不好了!细川幽斋那家伙竟然私下里让明智光秀活著…而且还让她放走了…这是对我们麻吕的报复吗!现在怎么办!谁能抵挡住她!她万一真的为了织田信奈向我们寻仇怎么办啊!」



「菊亭!我们现在一兵一卒都没有了!万一御所被炮击的话就完了!快带著姬巫女跑路吧!跑到睿山里去!」



「对了,睿山现在可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九条大人。但是…万一明智光秀打算烧掉睿山怎么办!她现在那么腹黑…」



「但是菊亭啊,姬巫女大人要是在那里,应该会没事吧」



菊亭晴季、九条兼孝、鹰司信房、一条内基等九条派公家众现在进退维谷。



现在的明智光秀,竟然主动承担起了史上最大的谋反剧·本能寺之变的主角…只能认为她现在已经心乱如麻了。



而且,现在除了带姬巫女前往睿山之外别无他法。



只要紧跟姬巫女的步伐,就不会被讨伐掉!



而且,如果姬巫女到时候下诏,命令明智军的将士们「护驾」的话,贼军说不定还能成为官军。



「姬巫女大人,该起来了,现在我们要前往睿山了!」



「请您立刻认定明智光秀为朝敌,让明智军全军讨伐她!让他们再次为我们御所所用!」



但是——



「不行!朕不去睿山!也不想要官军!大和御所——是姬巫女在日本享有神权顶点的体现!所以,朕不会离开这里,更不需要军权!」



面对公家众的恳求,御帘对侧的姬巫女清晰地拒绝了。



不对劲啊,昨晚才喝过细川幽斋给的药啊,这时不应该还在睡觉吗?怎么这么容易就醒了?



菊亭晴季「啊」地大叫一声。



「不对,姬巫女不会这么说话,这家伙是武家!是假的!」



万一姬巫女被掉包了就完蛋了。公家众急忙掀开了御帘。



但是,他们看到的的的确确是姬巫女本人,和昨晚看到的姬巫女一模一样。难道是擅长「变化」之术的藤林长门变化的?



但是藤林长门昨晚已经变成明智光秀了啊,不可能连续变化吧,而且身体要缩小到这么短,就算是变化之术也不可能改窜身高啊…!



菊亭晴季迷惑道(这家伙到底是谁来著?说起来织田家里好像有一个人长得和姬巫女大人很像…)



就在菊亭晴季迷惑的这一瞬,「姬巫女」酱手掌放在了菊亭晴季的额头上。



「菊亭晴季哟,回答朕的问题。是不是你假冒朕的名义写了假诏书,夺取惟任军的军权,使之成为「官军」?为了夺取织田家——武家的天下」



「确实如此。我们麻吕能做这种事情真是太开心了!还有把惟任军化身成官军需要的各种手续和锦旗啦…啊!怎么回事!我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这难道就是姬巫女大人的力量!公家众因为制造假「密令」和诏书暴露,一个个惊吓过度倒下了。



「不、不对!大家,等一下!这家伙绝对不是姬巫女大人!现在施展的奇妙之术是忍术!想骗我还早著呢!八濑童子!快把这个冒牌货抓住!让她说出真正的姬巫女现在藏身何处!快动手!」



八濑童子身上带有奇妙的「力量」,能够与姬巫女的「血」和灵力产生共鸣,一定能认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



「你在说啥啊,菊亭大人」



「这位大人是真真正正的姬巫女大人啊」



「她身后散发著天照大神一半的光芒,我八濑童子决计不会看错」



「而且假的也不可能进入咱们御所吧」



「你是不是害怕姬巫女大人处罚你,打算先下手为强啊」



「你要是胆敢有所不敬,现在我八濑童子就要收拾你了」



八濑童子他们一齐臣服于「姬巫女」之前。



这不可能!菊亭晴季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我们去睿山还来得及,从后门走。二条昭实小声劝道,但是此时——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在八濑童子的默许下,御所的各个大门已经被我们真田十勇士控制了!就连才藏放出的雾都出不去!猿飞佐助,参上!」



「雾隐才藏,参上。真是受不了,在甲贺哭著喊「信奈酱,信奈酱」的小鬼,到了御所彷佛换了一个人…没想到啊」



二条昭实他们吓傻了。



在雾里隐约出现的军旗是——六文钱?



「…我早就知道进攻伊贺定是天下大乱的前兆,于是在甲贺集结了十勇士以备不时之需。公家众啊,你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姬巫女也是支持我们的!我们就像那「三国志」里在洛阳大动乱中偶然得到献帝的董卓啊!哈哈哈哈!」



「嘿嘿!我们真田真是日本第一斌啊!」



「是「兵」不是「斌」啦,幸村。我的寿命啊」



真田三姊妹,真田昌幸、真田幸村、真田信幸。



还有猿飞佐助、雾隐才藏等真田十勇士。



十字军战后,归还本国的武田信玄对真田昌幸说「织田信奈现在进攻伊贺真是一步臭棋,总感觉筒井顺庆的这次行动很不自然,背后有著细川藤孝的气息。昌幸,你带著十勇士立刻前往甲贺,仔细观察失去本国的伊贺忍的动向」,她们潜入甲贺打探情报的时候,刚好碰上前往伊势途中被忍者围困的泷川一益。



救出由于信奈的死导致失去了气力的泷川一益的,正是她们。



「多谢。现在本公主的亲生姐姐也在危机之中,我要潜入御所,拜托你们帮我一把」九死一生逃出生天的泷川一益拜托真田昌幸她们,然后实行了「潜入御所」的作战。现在的一益已经知道姬巫女带著三神器前往南蛮寺的消息,而且八濑童子他们那些之前听命于细川幽斋的人一定会帮助真田十勇士。所以知道大抵发生了什么的一益决定自己担任「姬巫女」的影武者,一举揭露九条派公家众的阴谋——至少,还能救出一个打算自杀的公主武将。



「向惟任日向送出使者,告诉她之前收到的诏书都是假的,故此,赦免其「本能寺之变」之罪,不用切腹自尽了,带领军队替朕管理好京都就好。还有——还有,告诉她「织田信奈一定会回来」,然后把吉田兼见和菊亭也带到她那里」



什么!要死啦!菊亭晴季大哭起来。



「若是不去的话,现在就把你斩首示众。不要觉得公家众的身份多么尊贵,这里的每一位都有权利斩杀你。想要赦免伪造敕书的大罪的话,就抓紧时间去」



扮作「姬巫女」的一益十分生气,严厉地叱责菊亭(如果信奈酱能够生还的话,肯定不会饶恕这家伙)



菊亭想(啊啊!武士,她肯定是武士,就算流著天照大神的血脉,这眼光里也能看出数次穿越战场的死地…我想起来了!这家伙,不对,这位大人是织田家第一喜欢茶器的武将,泷川左近!难道和姬巫女大人是双胞胎吗?!坏了,织田信奈不知道何时就已经完成公武合体了!如果织田信奈真的想篡位,早就把姬巫女和她妹妹换身份了…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篡夺的野心!我们麻吕被细川藤孝操纵了!)他现在只能跪地恳求姬巫女「我这就去…!但是伪造敕书的事情一定要保密!要不然会影响到姬巫女大人的权威…」



第一封密令已经被烧掉了,今早的那个敕书就推说是公家众起草文件的时候写的草稿不慎流出,致使引发大混乱。这样安排的话,明智军也不是谋叛军,织田家的「朝敌」污名也会被永久消除了。



虽然这是公家众提出的折衷的方法,不过既然能够救回明智光秀,一益就立刻派出了使者通知光秀。而且,如果织田家免除了朝敌的罪名的话,和「官军」交战的小早川隆景、丹羽长秀、柴田胜家、今川义元等人也都全员无罪,都能顺利活下来了。



向御所进军的明智光秀也接受了「恩赦」,同时泷川一益扮成的姬巫女也禁止她自杀,解除了细川幽斋被御所放逐的决定,京都的骚乱算是在一天之内就结束了。南蛮寺,也保住了。



之后,就该相良良晴回到「本能寺当晚」救出信奈和小姓们了。



但是——



「下京·南蛮寺」



「炮击停止了?!难道说惟任追讨军赢了?」



「官兵卫小姐,南蛮寺终于保住了!快,现在快搜寻良晴先生的身影…」



「正是如此。我们的公主率领伊贺忍们从伊贺赶回来,而且津田信澄也出现在京都,得知自己的主君还活著的藤堂高虎下达了停止战斗的命令了」



「啊?半、半藏先生?!」



服部半藏突然悄悄地出现在了破败不堪的南蛮寺礼拜堂内。



「二条御新造也由于柴田胜家和山中鹿之助的增援,拖到了真正的明智光秀到达战场,夺回了明智军的指挥权。御所里泷川一益假扮姬巫女,取消了之前的敕书和密令,恢复了织田家和明智家的名誉,控制住了公家众。现在京都内所有的事情基本处理完毕,剩下的就是相良良晴带著织田信奈回到南蛮寺了」



半藏自己明明是劝说了伊贺忍的功臣,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藤堂高虎赌上了津田信澄活著的可能性,并没有火烧下京,多亏了她,本能寺遗址和南蛮寺才没有被战火吞没。虽然有些侥幸,不过本多正信开心地说「这下能够颠覆「命运」了」。我和本多忠胜不理解她这句话的含义——」



「这样啊。那本多正信——说不定做出了我想像不到的好事呢。不愧是德川家康的智囊」细川幽斋微笑道。



「细川幽斋。本来是要杀了你的,不过本多正信推断出是你诱导著我们的公主「穿越伊贺急返京都」,你所做的只是为了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就饶了你吧」



「你们只是推断对了一半。按照我的推测,我估计你们会按照「正史」逃回三河,没想到你们能够说服伊贺忍,杀个回马枪返回京都——不过,也有和「正史」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原本前往北陆的柴田胜家、前往界町的丹羽长秀、津田信澄、逃向伊贺的德川家康、逃向关东的泷川一益,她们离开的时间不长,距离京都不是很远,所以她们当中就算有人走上和「正史」不一样的道路返回京都,也都是可以想到的…但我没想到,这些人都能不怕死亡,立刻返回地狱般的京都,而且十兵卫也放弃了生存的道路,选择了回到历史舞台…现在发生的这么多事情,都超过了我的预期」



好不容易逃过这次灾祸的京都人开始议论,为什么光秀会突然谋反。



「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难道是惟任日向失心疯了?」



「应该是嫉妒相良良晴和织田信奈的初夜吧」



「就连御所写的敕书也挡不住她」



「今川将军是救下来了,信奈大人呢…」



光秀隐瞒了公家众暗杀织田信奈的事实,作出「按照自己的意志烧掉本能寺」的宣言,避免了织田家和公家众关系的彻底破裂,守护住了姬巫女和御所的权威,避免了国家分裂,背上了所有的污名。真相,被永远封印在了黑暗之中。



「十兵卫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呢。她当初要是在茶屋邸自杀的话,我也跟著去了…现在我既然活著,就得想想办法回覆她的名誉了」幽斋闭著眼说道。



但是,现在的情况还是很不妙——



「啊!「火~曼陀罗蛇~」的能量完全枯竭了!约翰·忒伊!有没有什么方法!」



「啊啊!小凯利哟!献出你最后的力量吧!呃,不行啊~!大半的茶器都被打破了,剩下的茶器里已经没有「气」提供了」



梵天丸和约翰·忒伊两人试图再次捕捉相良良晴的身影,不过小凯利被这两人干狠了,已经一点能量也没有了,石头上的裂痕越来越大。



「官兵卫小姐!现在良晴先生应该在果阿,但是他在那边的存在极不安定,而且身边没有认识的人,这样下去万一在果阿消失…」



「要是他在那边发现了加斯帕尔的话,按照「增加一人,减少一人」的法则,他很快就会消失的!要是没找到,他就会变成加斯帕尔,之后的世界就会无限循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可能快地找到他!」



如果此时良晴开启天岩户回到昨晚的本能寺的话,就能暂时逃过「增加一人,减少一人」的法则,而且如果被信奈她们「观测到」的话,那一瞬间良晴的「存在」就会安定下来,他只要避开昨晚的自己就好了。



但是这一步的前提,得是良晴在果阿成功发现加斯帕尔。



而且。



就在「火~曼陀罗蛇~」失去了「光茫」完全沉寂下来的同时。



「加斯帕尔大人?!怎么了?振作起来!」



「谁!谁来救救他!」



弥助和宗麟悲伤地大喊。



加斯帕尔呻吟著「…头…头好…」突然倒下了。



「加斯帕尔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加斯帕尔大人的身体产生了异变。恐怕在果阿发生了什么了!快捕捉良晴先生的身影!」



弗洛伊斯和奥尔刚蒂诺大喊著,但是,传达不到「火~曼陀罗蛇~」里面。



「已经没有「气」了,召唤石已经油尽灯枯了!现在只能祈祷相良良晴尽快跳到昨晚的本能寺了」官兵卫向天祈祷。



「我想起来了。我的行李里有兰奢待…兰奢待里面含有高浓度的「气」,但是我的行李都放在界町了…良晴先生,义阳大人…对不起…」半兵卫懊悔地说道。



「不是半兵卫的责任!只是用那切割下来的几片也不顶用,至少得要东大寺里的一整个,或者别的…有了!还有希望!」官兵卫拍著半兵卫的肩膀兴奋了起来。



「十六世纪·果阿」



良晴急忙离开了复活的沙勿略和神父旁边。若是被恢复视力的沙勿略看到,历史会产生巨大的矛盾的。



离开了教会的良晴为了开启「天岩户」,离开了果阿的市中心,前往郊外的森林。万一在闹市中心开启天岩户,会被人们看成会使用妖术的异端的,到那时候万一无法进入天岩户的话,自己一定会被审判…



但,正当良晴从怀里取出「地~地精~」,打算「开启最后的天岩户」时,突然感觉浑身无力,跪在地上。



体力耗尽了?



不对!马上就要去本能寺迎接信奈的我,怎么可能在现在耗尽体力!



难道,是「增加一人,减少一人」的法则!确定了加斯帕尔的前身是沙勿略之后,「加斯帕尔」和「相良良晴」就同时出现在当今的果阿!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增加了一个人」!



那样的话,为了减少一人…应该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了!



但是,如果我现在还被南蛮寺的大家「观测」到的话,应该不会消失啊…



「…也就是说…南蛮寺的半兵卫她们没有观测到我?难道战火已经波及到南蛮寺了?还是那里的「气」用光了?已经没有人能够「观测」到我了吗?」



良晴想站起来。不过,无论尝试多少次,最终还是跌倒了。



不行啊!我的脚…!啊!对了!若是能和那神父再会的话,或是…但是我现在根本回不去了,而且那神父现在还照顾沙勿略,怎么可能来到这森林里来!在加斯帕尔的感官恢复正常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现在的良晴浑身无力,趴在地上。



我要,埋骨他乡了吗。



这,就是当初失去了祖国,朝著日本和明国不断前进,最终死于路途上的沙勿略的,最后的想法吗。



多么绝望的心境。



「…义阳姐…对不起…」



到此为止了吗。



明明,只差一步了。



我要,消失了吗。



没能救出信奈。



(就算和我分别了,南蛮寺的大家还在看著你。你此行前往果阿并不是孤身一人。加油,不要,输给「命运」啊)



义阳姐。



我把义阳姐给留在了未来。然而,却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不行…!直到最后一刻,我也不能放弃!



我,不是一个人!



大家,都在和我一起战斗!



我还能碰到石头,还没有被它排斥。



「勾玉啊,还有五右卫门的石头啊。你们都快要裂开了…可是,我还差一步…再坚持一下…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使出你们最后的力量吧!开启「天岩户」!我,回到昨晚的本能寺——!」



开启了。



在良晴的头上——「」天岩户开启了。



但是。



良晴已经无力起身。



彷佛被重力拉扯住了一样,良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天岩户。



为什么。



难道在加斯帕尔复活的那一瞬间,我的使命就已经结束了吗。历史的圆环就已经封闭了吗。相良良晴,就要从战国时代消失了吗?信奈,无法从本能寺生还了吗。结果,历史还是向「正史」收束了。



足够了,对我来说足够了。我奋斗过,拼搏过,战斗过,爱过,后悔过,幸福过。



我的一生,过得很充实。



但是,我无法把信奈留在那里置之不理。



我,做不到…!



「…动起来…动起来…动起来啊…我的身体…我…要…去…信奈旁边啊…!」



绝望袭来。



虚无迫近。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啊」



这句话萦绕在良晴的脑海里。



相良良晴的身体——已经开始从指尖消失了。



「下京·南蛮寺」



「…加斯帕尔大人?!您醒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担心我,弥助,现在,我的「过去」已经「确定」下来了。那一瞬间记忆给我带来的冲击太大了,不过现在我的记忆已经完全「复苏」了——」



现在已是日暮时分,黑暗已经开始侵蚀礼拜堂的一隅。



「西默盎殿下,我需要你的塔罗牌。该明确我的「真实身份」了。拜托」



「塔罗牌?!你打算用这个干什么?」



「让你们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快,时间不多了」



加斯帕尔颤抖的手从黑田官兵卫拿出的一大叠塔罗牌里抽出了一张。他抽出的,不再是「白纸」了,因为他的过去已经确定。



「魔术师」。精通塔罗牌的黑田官兵卫立刻就懂得了这张牌的意义。



「加斯帕尔!你取回记忆了!既不是相良良晴之前取出的「倒吊男」,也不是「恋人」!你的过去,是「魔术师」!就是身为异端者的炼金术师、精通东西文明、宗教、哲学的大贤者…!你,就是相良良晴利用贤者之石复活的沙勿略本人!」



沙勿略大人就是加斯帕尔?!我之前就听说沙勿略的遗体一直没有腐烂,难道之后还能重生!这、这真是奇迹…斯特罗目瞪口呆。



「…没想到我们多米努斯会会把您这样的圣者当作异端狩猎…非常对不起!沙勿略大人!」



「没关系,我也是刚刚才被相良良晴「确定」下来。但是,斯特罗啊,不要再狩猎异端了,不要在捕杀异教徒了。因果循环,我从柏拉图立体里看到了「未来」,在日本的天主教徒被武士大肆捕杀的未来,还有你殉教的未来。正是因为你们对他人不够宽容,他人才会对你们不留情面啊」



「…在下谨遵教诲…」



「沙勿略大人,没想到您真的是沙勿略大人,我们之前还怀疑你,排挤你…」「哇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弗洛伊斯和奥尔刚蒂诺也是止不住道歉。



「无需道歉。我之前打算把相良良晴从这个时代驱逐出去也是事实。失去记忆的我犯下了诸多罪过——弗洛伊斯啊,你都把它写在「日本史」上吧。我们一定要改变殖民侵略的历史,就算神也干涉不了的这个世界,凭藉「观测者」的努力颠覆了日本女王的「命运」的话」



加斯帕尔——迈著不稳的步伐,走到了梵天丸和约翰·忒伊旁边,把「火~曼陀罗蛇~」取过来放在自己掌上。



「确定了我的过去之后,我现在的体内有著沙勿略生前服用过量的药物产生的能量,还有为了把这些能量抽出而服用的贤者之石——也就是说我现在的体内有著优于兰奢待的「气」,如果把它尽数注入「火~曼陀罗蛇~」的话,就能捕捉到相良良晴,「观测」到他,防止他的消失了」



那样您会死的!弥助从背后抱著加斯帕尔的背哭著说道。



加斯帕尔微笑对弥助说「弥助啊,我已经死了。我的肉体,不过是由于炼金术而活动起来的容器罢了,而现在,这容器成为了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的最后的关键。我,作为织田信奈的「老师」,能够通过自己的手来让「命运」闭环的话是再好不过的了。我的旅途,也到了终点了——多谢你一路上对我的关怀」



「…我…只是…」



「弥助。所有文明迟早会有融合的那一天。所有的文明,所有的宗教,所有的人类,都在慢慢地融合。虽然现在还有差别和歧视,有不平等和杀戮,有榨取、殖民掠夺,但是慢慢地,它们会消失于历史长河的…虽然很慢,但是…幸福的日子一定会来的。我之前从那幼小的织田信奈的瞳孔里看到的不仅仅是光芒,还有希望,还有无限的可能。她就像那亚历山大大帝一般,是能够加快时代进程的英雄…」



「捕捉到相良了!他快消失了!不过,现在我的邪气眼已经「观测」到他了!现在相良已经没事了!」梵天丸看著「火~曼陀罗蛇~」手舞足蹈。



「不愧是小凯利,真的撑住了!但是…加斯帕尔…」魔术师约翰·忒伊知道,人体是无法坚持多久这样传送「气」进入柏拉图立体的。他已经,时日无多了。



「…相良良晴…「观测者」啊…日本的欧迈尼斯…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交给你了。我能给织田信奈的都给她了,现在我退场的时候到了…」



加斯帕尔力气使尽了,倒了下来。把「气」全部运出去之后,他的身体急速老化,因为药物而停止的时间现在也被追加了回来。弥助哭著把加斯帕尔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加斯帕尔大人?!沙勿略大人!不能倒下啊!请一定坚持到良晴君和信奈酱回到南蛮寺…我能做什么吗…我宗麟就是个胆小鬼…害怕战争…什么都做不到…」



「…大友宗麟啊…你对于织田信奈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她不信神,不信宗教,这次御所和公家众之所以疑神疑鬼,打算抹杀她,就是因为她的想法实在太过超前所致。宗麟啊,为了推行到信奈大人的那个时代,这个时代的很多人还需要信仰这个东西。在此之上。信奈大人还和伊丽莎白陛下携手,恐怕之后会陷入和天主教敌对的危机,这样下去,信奈大人的大航海会变成「世界征服战争『的。所以——你就作为代表日本的天主教徒和教皇之间打好关系,统治丰后的大友宗麟的名号在欧洲也是很出名…你之前在日向打算建立天主教王国虽然遭受了挫折,但也是一次不错的尝试啊」



「…异文化和…欧洲的牵线人…宗麟…能做好信奈酱的外交官吗…」



「你的话肯定能做到。因为你受伤的心灵和当今天下无数平民百姓的心灵一样,这件事就连未来的相良良晴也无法和你一样。用佛教的话来说…你就是有…稀有的「慈悲」之心…你肯定能够帮助信奈大人远离战争和杀戮,远离世界战争和分裂吧」



宗麟握住加斯帕尔的手点了点头。他的手已经像那乾枯的朽木一般了。



「…信奈大人的占星图…您看过没有,加斯帕尔大人?占星图现在由于防止破损,被收入了竹筒里,现在开启的话,说不定能够「确定」信奈大人的「命运」」



竹中半兵卫的提案被加斯帕尔否定了,他用最后的力气摇了摇头「还是不看为好。我现在已经失去了视力,而且我相信——相良良晴一定能够成功,因为有你们这些人啊」



推迟许久的「死亡」,现在还是到来了。



人,总是会死的。



死,是必定到来的节日。



只是,有一件事很后悔,就是利用歪门邪道,延长了自己的寿命。



不过现在,加斯帕尔——沙勿略已经不后悔了。



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冗杂的躯壳了。



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了。



我,该做的都做完了。



「…我看到了故国的山…看到了被灭亡的故国的风景…就算故国已逝,群山依在——不管人们出身如何,都是在大地上一样生活著的——都在这颗星球上面——那样的话,我就不算是一个漂流者吧,我的魂魄…现在…要回到祖国了」



记忆不断地涌现。



亡国。流浪。战争。反乱。失败。混乱。家人一个个死去。自己在欧洲竟没有容身之所,当他决意出走世界的时候,被民族、国家、家人孤立的他自己,成了自己的归宿。



临死之前,沙勿略理解了。自己的故乡,就是「地球」,自己的祖国,就是「地球」。自己只是被时代的精神束缚住了,其实人啊,走到哪里都是故乡,走到哪里都是同伴。



但是,之前在日本遇到的那少女,那么小的年纪,就懂得了自己花了一生才领悟到的道理。所有他才想像父亲一样,像师傅一样,保护著她。



母亲大人。



我,回来了。



观测者啊,日本的女王就交给你保护了。



弥助呜咽著喊著加斯帕尔的名字的时候。



加斯帕尔已在她的膝盖上溘然长逝。



「黄泉比良坂」



「力量」恢复过来了。



能动了!



相良良晴大叫著「南蛮寺的伙伴们看见我了!」急忙飞入了已经开始关闭的「天岩户」里。



在日本神话里,「天岩户」内部的空间被称作「黄泉比良坂」。这是一片全是星空的世界。良晴看到了宇宙中无数个「世界」的映像。从姬巫女那里得来的「地~地精~」就像指南针一样在掌上发光回转,指引著良晴前进的方向。



良晴,看到了。「昨晚的本能寺」。



是信奈。她还在本能寺内战斗著。



手腕已经负伤了,森乱丸等小姓众拚死保护著她。但是,人数还是太少了,信奈没有选择逃出去,而是朝著建筑物深处行进。



信奈一行沿著廊下,朝著「闺房」——寝室前行。



就朝著有著三足蛙的香炉——良晴的那个手机的寝室行进。



信奈,打算直到最后也要同自己的「命运」抗争。



「快开啊!勾玉!这可是最后的战斗了!快把你的力量释放出来!把天岩户的出口打开!把我送到本能寺的信奈旁边——!」



良晴现在无念无想,一心想要救出信奈。



成了。现在成功连接到了「本能寺」的寝室。天岩户,开始打开了,但是,「力」已经不足了。良晴知道两个柏拉图立体的「气」几乎耗尽的事实,现在「地~地精~」马上就要破碎掉了。良晴打算用手上的另一块「风~希尔夫~」补充一下,相较「地~地精~」而言,它好歹还剩下一点点能量。



但是,还是不行。能量不足。能够连接上信奈的寝室就已经很吃力了,连一个人通过的缝隙都不足…



「信奈!信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良晴的声音,应该没有传达到和小姓一起对抗敌兵的信奈那边。



但是。



(伸出你的手)



信奈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沙勿略的话。



在廊下战斗的信奈不由自主地回过身来——朝著寝室的方向看。



从那空中细小的缝隙里——



相良良晴,和织田信奈一瞬间再会了。



好长的路途。



终于,良晴再次看到了信奈。



「…良晴?!怎么回事?你不是刚刚在庭院里被杀了吗…?」



「信奈!那是假的!我还活著!还在改变你的」命运「而努力!但是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天岩户无法再多开一点点了!快抓住我的手!抓住我的手,我把你带走…!我们…我们要一起活著、活著离开本能寺!」



「我知道了!良晴!你终于来了…来到我的世界,来到我和肚中的孩子身边…」



信奈飞身前往寝室。



两个人要抓住对方的手了。



但是——



就在两人的指尖触碰到之前。



良晴手中的「地~地精~」和「风~希尔夫~」,在良晴的掌中破个粉碎。



两个柏拉图立体,同时。



就像那群星的碎片一般,闪烁著耀眼的光辉——



无数的碎片离开了良晴的手中,像那流星一般划过信奈的眼前,消失了。



「良、良晴?!这…这…?」



「…信奈?!」



二人的指尖,甚至没有碰到。



连接著本能寺的天岩户,在这一瞬间,关闭了。



相良良晴的身体在黄泉比良坂的空中飞舞著。



本能寺。信奈。都在逐渐远去。都在消失。



已经,看不见了。



「指南针」,也没有了。



相良良晴现在,已经无法决定自己要何去何从了。



自己,连「天岩户」都无法开启了。



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开启天岩户的时候,自己能够去向那异世界里。



但是,这样在黄泉比良坂漂泊的话,良晴的身体是无法长期经受住的。南蛮寺的半兵卫她们,也无法「观测」到黄泉比良坂。



如果不能尽早回到「阳世」的话,良晴就要消失了。



虚无感。



我,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做到吗。



还有高千穗!距离天岩户最近的地方——高千穗!能够找到那里的话…



之前加斯帕尔就打算把我送到高千穗!想要在那里回去得需要柏拉图立体开启「天岩户」…但是,万一发现了其他的出口呢?万一——



还是不行…黄泉比良坂实在太大了,根本找不到!



就算找到了,我也到达不了「那里」!现在我的身体,像是已经失去了重力和惯性…我现在根本无法自由控制…!



「只要、只要我还活著!哪怕找到那化作碎片的勾玉也好!也要回到信奈身边…!「天岩户」啊!开启吧!把我!指引到大家、指引到信奈那里去!」



在漫天的繁星里,良晴看到了一颗流星。红色的流星。



啊,那是,信奈的流星。



看到了——在这泡沫般浮动的世界里,我看到了幼小的信奈和沙勿略。



我能听到。哪怕是在夜空中,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宣教师大人的国度,不是在这个港口,而是在最西边最西边的地方吧。是比印度还要远的地方吗?」



「吉小姐。我的祖国,已经灭亡了,被邻国西班牙合并了。失去了故国的我,只不过是个流浪天涯的人罢了」



「欸~南蛮也是和日本一样是战国乱世吗?」



「是啊,他们不断征讨、扩张、征服,为了让无数的人的心只有一个,于是他们藉助了天主教的「神」——」



「让无数人的心,只有一个?」



「对。不过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人类会不藉助神明的力量就让四海归心,人与人之间就会携起手来一起生活…那是多久之后的事呢」



「我虽然不信天主教,但是现在我的手可是和宣教师紧紧连在一起的哦」



「你是特别的,吉小姐。失去了故乡的我,一直在找寻自己的「血」,找寻著自己存在的意义和理由。可惜,我并不是罗马人或是其他先住民族的人,我出身的的民族很渺小,很不起眼,你调查历史,甚至都找不到我这个民族」



「我不知道出身是什么意思…」



「我在找寻自己的居处的时候,只能把「神」作为我的精神支柱。不过,失去了祖国的我,连出身都不知道是什么民族的我,有资格信仰神吗?自己的信仰心,足够坚韧吗?所以我才远渡重洋,到达印度,马六甲,然后是日本。这是一条很长的布教路线——但是,我从这无数的民族里,从东方的人民里看到了许许多多和我一样有著不知出处的民族的人们,我才知道我并不是被世界孤立著的…」



「那,宣教师的梦想实现了吗?」



「嗯。虽然那些司教的人宣称异教徒是罪深恶极的人,不过他们说的是错的。这个国家里的武士们比欧洲的骑士还要勇猛果敢,重视名誉;人们的心中都很质朴善良,对我这个异乡人也很亲切。虽然现在京都衰退了,不过还有比肩罗马教皇的、有著悠久历史的御所。但是可惜,现在的日本正处于乱世…明明这个国家四处都是金银…」



沙勿略叹了口气。



「恐怕在不久的未来,欧洲的国家就会盯上这些金银财宝,对这里实行侵略。无论是经济侵略还是军事侵略,都差不多——结果都是一样的。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国王,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黄金之国的,虽然我现在向他们劝言,告诉他们不可能用武力征服这个武士之国,但是…向你说多了,你也听不懂吧」



「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会记住宣教师的话的。等我长大了,成为武将的时候,我就能明白了」



「你很聪明,吉小姐,你之前瞬间就理解了地球是圆的这个道理。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现在的大航海时代吧。但是,我害怕你到时候会为了无数的人们,为了这个国家的进步和发展而献上自己的生命…」



良晴感觉很不可思议。在这无数的「世界泡」里,一切,都是那么虚无缥缈;一切,都是那么如梦似幻。所有的人——抬头向著夜空,向著这所有的「世界泡」,向著这无限的可能祈祷。他们把在天上创造了世界的超越者,称为「神」。



「很遗憾,信秀大人会英年早逝。他的体质不好,无法长寿,是因为他为了让你的工作少一点,担子轻一点而活得太急啊」



「…父亲每次打完仗回来都会因为剧烈的头痛昏倒,虽然不一会就能醒过来,但是…」



「那就是生病的证据啊」



「天主教的祈祷,不能让人的性命永远延续下去吗?」



「现在,是人类的时代了。天主教也好佛教也罢,通过祈祷让人的生命得以延续的手法已经该退场了」



「…这样…啊…」



「信秀大人若是逝去的话,这个国家里怕是没有人能够理解你了。你生错了时代,生得太早了。你有著亚历山大大帝一般的才能,但是却没有像他一样身边充满辅佐的人。这尾张里那里去寻有能力的人——」



「但是,我不是有宣教师大人你吗?」



「我不久就要去畿内,然后去山口和丰后了。山口的大内大人和丰后的大友大人叫我过去呢」



「结果,还是要走吗…?」



「我相信未来一定有挚友支持你,会有人过来和你一起站在你这边的。未来,一定有一个熟知南蛮历史和文化的人,对你怀著纯粹的憧憬和好奇心,甚至带有爱意的殿下来到你身边的」



「你现在就要返回界町吗?」



「明天吧。我其实,也活不了多久了,现在用了很多强硬的手段增加寿命,不过还能撑几年罢了。恐怕,之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吧。我的遗体,会被葬在果阿」



「为什么?!我所依赖的人、我所喜欢的人,大家都弃我而去了吗?我的一生终究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吗?」



「吉小姐。不要低著头,请抬头看看夜空吧,看看那闪烁的流星」



流星…。



「这夜空中有著无数的美丽的繁星,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它们都在散发著光和热。但是,它们的生命都在一点点流逝。你试著叫一下那燃烧著自己光和热的流星吧」



那好像…是成为我丈夫之人的星星?



「不是。那星是你的星星啊,吉小姐,一颗过于耀眼、过于炽热、以至于谁都无法接近的星星,就像那太阳一般美丽炫目。但同时,它也是谁也捕捉不到的、以飞快的速度飞行著的、从我们人类世界一闪而过的星星。真想祈祷能够早一点抓住那流星啊」



但是。是谁?父亲和传教士大人都去世了,到底是对谁祈祷呢?就连我自己都无法选择自己的丈夫。我并不想成为修女,但是就算我为了我的梦想拼尽一生竭尽全力,最后能不能被人理解,能不能作为人类生活下去?想作为人类活下去,想要和他人相爱,想要生下小宝宝…



「你并不是像神那样有著抽象概念的人类,吉小姐。你所祈求的对象,不是我,不是日本的诸神,而是你所想得到的「人」啊,吉小姐」



这样的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要拚命去找,大声喊著「我想早点抓住那流星」祈祷。请你一直呼唤那连接著世界的另一侧的人吧」



这样的举动,彷佛是渴望著乳汁的婴儿啊。



「这样就对了」



没有多少寿命的沙勿略温柔地笑了,彷佛对这场和信奈的生离死别感到伤感一样,眼里充满了慈祥的父亲的目光。



「所谓人生就是这样的啊,吉小姐。你必须伸出手,才能抓得到想要的东西」



「就算伸出手去触摸,却只能感受到那野火一般的炽热感,那样的梦想能够实现吗?」



「无论如何,请你在人生的最后那一瞬间,不要留下任何的后悔——」



良晴大叫道。



信奈。



信奈。能听到吗。



你,不是一个人。



还有我。



我,就在这里。



把我带过去。



用你的手——



「快来见我吧——!」



啊。信奈,在呼唤著。



呼唤著我。



我——一定要到那个「世界」——要到——信奈身边——



007



相良良晴的意识,到了这里就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