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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1 / 2)





  这世上同龄的天阉男子或许有很多,但双足皆为六趾的又有几人?

  她长大后一直怀疑母皇下令处死了幼弟,所以父君才会与她反目,最后郁郁而终。

  可那个孩子是宫中最大的忌讳,当年与之相关的人全被清理了,即便还有漏网之鱼,也是万万不敢冒出头的。

  所以她无法确定他是否便是幼弟,但已经不知不觉把他当做了血亲。

  奉颉的愿望就此落空,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送去了国师府,他没能做得了侍寝的红衣郎,而是成了国师的弟子,云漪送了他一条红色丝绦。

  在本朝,白袍朱带是修行者的标志。

  此后十多年,她给了他自己所能给的无上荣耀与权柄,而他也成长为她的左膀右臂,在国师逝世后继承其衣钵,也接掌了幽冥道。

  云漪死也不会想到,有一天竟会看到国师昔日手书,知晓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误会。

  第50章 君臣(上)  国师是君王手中的剑,是君……

  安平晞不知何时已惊坐而起, 听得目瞪口呆。

  “什么误会?国师究竟是不是小舅舅?”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要你查的便是这个。”承宁帝也坐了起来,语重心长道:“事关重大,我不敢交托给任何人。”

  “我?”安平晞指了指自己, 惊诧道:“可我才来一天……”她总不会比国师、国相甚至平章王、撷华公主更得信任吧?

  承宁帝握住她的手, 语气诚恳道:“不要问为什么,我在这个位子上十多年, 别的没有学到,但看人的眼光不会错。我之所以信任你,并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安平晞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所以您才暂时没有公开我的身份?”

  承宁帝满眼赞许, 道:“的确如此。你送来的那封信并非薛立仁写给我的,而是早年间先国师写给薛家家主的。”

  “先国师竟与薛家有关系?那——可是事关薛叔叔?”安平晞惊讶道。

  承宁帝点头,神情颇为怅惘,“奉颉并非真正的四皇子, 都夷可能才是。”

  安平晞怔忪良久, 缓缓回过神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他自己知道吗?”

  她想到了薛立浦屋中屏风上那几幅画, 与方才承宁帝所讲的往事并无出入。

  “他定然不知道,先国师不会告诉他的。”承宁帝揉了揉太阳穴, 望向安平晞道:“你既然认识他,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你们长得有点像。”

  薛琬琰也这么说过,安平晞自己倒没觉得。

  “薛家有位小姐与我是挚友, 因她之故与薛叔叔有数面之缘, 并不太熟。”

  承宁帝似有些苦恼,望向她道:“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想要挖掘何其困难?我之所以暂时隐瞒了你的身份,便是想派你去江南走一趟。思来想去, 不会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撷忧,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竟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安平晞心头顿时狂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担忧道:“只怕会辜负您的嘱托。”

  承宁帝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我会派人协助你,可能要花费些心思。云沛既然死了,便只能从他的亲信处着手。当年随同他南下的心腹,除了安平严还有秦延、吕子义、祁评,那边的局势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安平严与秦延皆是武将,又是姻亲,秦延还是皇后的义兄,只不过为人低调,所以多年来名声不及安平严显赫。

  吕子义和祁评是文臣,虽与安平家同为南渡派,但并非同一个阵营,因此私交并不深。

  “先国师还有一封密信尚在薛家手中,此次便要劳烦你代为取回。信中可能有我想知道的一切,但事关重大,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当年云沛究竟是如何处置四皇子的,奉颉和都夷又如何互换了身份,我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

  安平晞见她如此苦恼,隐约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

  “其实有件事我不太明白,”她扭扭捏捏道:“究竟何为天阉?”

  承宁帝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哦,你尚未成婚,自然不懂这些。其实就是有些男子天生残疾,或不能人道或无法生育。若生在民间富裕家庭,倒也可以一生无忧。”

  安平晞似懂非懂,想到风涟年少时居然想入承宁帝后宫,不由觉得唏嘘不已。

  原来他也并非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不染纤尘,却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心中执念是否一如往昔?

  “国师这些年什么也不知道吗?他就没感觉到您对他态度的变化?”

  承宁帝摇头,“帝王的心思与普通人不同,若我还只是奉元公主,可能会告诉他一切,即便那只是个误会。但身为云桑女帝,我却只能保持缄默。对于帝王来说,江山稳固大于一切。”

  君心似海,深不可测。既然当年她能瞒着他,如今就更不能让他去查昔日旧案。这对君臣,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亲密无间。

  “我见到都夷的时候想了很多,隐约明白了当年先国师的用意。他原本想将都夷送到我身边,也差一点就成功了,但没想到我选了奉颉。我曾不止一次的感叹,上天对奉颉何其不公,堂堂皇子却落得那般下场。到如今才发现,也许都夷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承宁帝似是有些倦了,缓缓躺了回去。

  “我曾怀疑有人暗中教唆过奉颉,否则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会知道我多年心结?但他却说没有人,当他第一眼看到我便想叫声姐姐,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也许这世间无论父母子女还是兄弟姐妹都要讲究缘分吧!

  安平晞有些怅然地躺了回来,心想着她与二哥并不是亲手足,却有兄妹缘。

  “阿娘,我何时动身?”想到能与二哥重逢,内心不由雀跃,不由得攀着承宁帝手臂问道。

  “这么急?”承宁帝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先陪我几天。能在你外祖母寝宫动手脚绝非云沛一人所能做到,想必云溁也有参与。当年他们极受器重,云溁十七岁便掌管宫禁宿卫,想来是他二人狼狈为奸。”

  “我还不是怕您着急吗?”安平晞言不由衷道。

  承宁帝笑道:“好孩子,睡吧!这几日虽不上朝,但比平常要忙百倍,可能顾不上你。璁儿若来找你,便跟他去玩吧!虽不知他心中作何打算,但你是他亲妹妹,总不会真的加害。”

  安平晞忽觉不寒而栗,不由想起了天同帝临终所说的话:

  “对天家儿女来说,手足情深比神话还遥远,朕有姐妹,也有兄弟,但我们手足相残,或阴阳两隔,或天各一方……”

  承宁帝继位后应该已经尽力避免那种惨剧,所以将儿子远远派离京城,让女儿独留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