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芽的脸蛋皱成一团，拼命地摇头，“很疼，爷爷，您就放手吧。”

  听闻小麦芽求饶，林爷爷这才把手松开，“哼，看你还敢不敢说我老糊涂。”

  小麦芽害怕地往一旁缩了缩，“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

  重要的事说多两遍，他是真的不敢了，自家爷爷很久没有这般跟自己生气过了。他的双眼中没了近段时间的迷糊，反而多了些精明，仿佛以前意气风发的爷爷又回来了。

  他不由有些感动，糯糯地唤了句，“爷爷。”

  “嗯，”林爷爷淡淡地应了声，“小麦芽，去把门关上。”

  小麦芽这才后知后觉地急急冲向门口，四处张望着，发现无人，这把大开的木门关紧。

  他不由有些庆幸，之前找了这么一处房子，破烂不堪，别人都嫌弃这里，又是狗尾巷的巷尾，平日也很少有人会特意经过这里，不然方才爷爷说的话被有心人发现就不得了了。

  成念娇也发现林爷爷的异样，他双眼比方才清明多了，就如许多得了老人痴呆的病患一样，记性时好时坏，慢慢地就会变得越来越差，现在他应是记起了以前的事吧，不然也不会说了方才的那些话。

  林爷爷对着成念娇笑了笑，“成姑娘见笑了，请坐吧。”

  果然，现在的他智力正常又恢复到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智力水平。

  成念娇依照林爷爷的指示坐了下来，因为她觉得林爷爷话中有话，他似乎有话想和成念娇交代。

  而且估计接下来的话会有些严肃，不然林爷爷的脸色也不会这般凝重。

  “林爷爷，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我成娇发誓，不管你说什么话，我也不会对外乱说的，”她瞧见林爷爷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她身后的月娥和玉翠，她立即就明白了林爷爷的意思，“林爷爷，您放心吧，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她们也不会乱说话的。”

  “对嘛，林爷爷，您放心，我朱小六对天发誓，不管在您这听到任何消息也不会对外乱说，如有违背，定会天打雷劈。”

  古人对神明有着莫名的敬畏，对打雷这种自然现象也是敬而远之，认为是神明生气发怒才会有的现象，因此朱小六发的这个誓言就是最好的保证。

  这个毒誓一出口便表明了朱小六绝对是不会乱说话的。

  得到成念娇和朱小六的保证，林爷爷这才缓缓地开口，“方才我说的话你们应该也听得真切，如果我说方才我说的是都胡话，你们也不会相信吧？”

  满室的沉默已代表大家不会相信。

  林爷爷轻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我这个老头，就爱乱说话，前不久才因为胡言乱语害死了儿子和媳妇，现在还想闹得唯一的孙儿也不得安宁，哎。”

  小麦芽热泪满眶地看着林爷爷，对着他摇了摇头，“爷爷，不关您的事，您无需自责。”

  林爷爷抬眼看了小麦芽一眼，对着他轻轻地摇摇头。

  “成姑娘，老头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就觉得你是个好人。因为只有你才会对我这么一个来捣乱的糟老头也能这般的好，我相信你的为人，也就不妨直说了，但愿你听完这些话后真的不会随便乱说，也不要去报官才好。”

  林爷爷咽了咽口水，“毕竟我们身上可背着人命官司……”

  成念娇暗暗有些吃惊，想不到一脸祥和的林爷爷竟背负着认命官司，不过她相信林爷爷的为人，或许真相并不想字面所说的，便决定继续往下听。

  林爷爷看了成念娇一眼，他果然没看错人，这成念娇是值得信任之人。若换做平常人，听闻他身上背着人命官司，定会慌张进而落荒而逃，但是成念娇却不一样，她镇定自若，眼神还是和以前那般真挚，并没有看不起他或害怕他。

  他便把隐藏起来的身份对成念娇几人缓缓道来。

  原来林爷爷和小麦芽原本家中开了个造纸工坊，由于林爷爷的手艺了得，生意极好。工坊虽开在乡间却不影响它的生意火爆，甚至有很多人还会慕名而来光顾。

  不管是书画的上等宣纸还是扎灯笼用的纸他都能生产，他儿子也跟着他学了不少的本领。

  原本他们一家五口也是生活富足而快乐，怎料有一天一个乡间霸王找上门，让林爷爷把造纸技术传授给他，他要另外开造纸工坊。

  实则他是老早就眼红林爷爷家的生意，想抢过去做，怎料他根本就没那个手艺，怎么做也做不好，便想着来偷师，偷师不成，便找些乡野流氓过来恐吓林爷爷一家，想让林爷爷一家把造纸技术传授与他。

  林爷爷性子可是硬得很，他不愿答应，还扬言这些人若是再过来，便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活口。

  因为那些乡野流氓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上门捣乱时竟打起了他家媳妇的主意，若不是林爷爷在外送货的儿子及时赶回来，那些人还真的会轻薄了媳妇儿也说不定。

  于是他便放出了这样的狠话，怎料那乡野霸王却把林爷爷的话记得牢牢的，还依仗着自己和镇里的官老爷相熟便栽赃嫁祸。夜里把一个死人扔到林爷爷造纸坊的水池里，第二日便领着官爷找上门说自家的手下被林爷爷杀死。

  刚好那日他和小麦芽早早出远门送货到外地不在家，当他俩回到村中时，已是家破人亡，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已被陷害致死，而他和孙儿就成了被通缉的杀人逃犯。

  从此他和小麦芽便不敢待在村中，隐姓埋名，能发家致富的造纸也不敢做了，只能依靠别的手工活赚取丁点的生活费。

  经过这一系列的打击，林爷爷的记性便变得不太好使了。

  “可恶的乡野霸王，若是让我朱小六瞧见他，定不会让他们好过。”朱小六气呼呼地抬手砸向桌子，掌心被拍红了也不能消气。

  这事说出来实在是太气人了些。

  成念娇安抚地拍了拍朱小六的手，示意她别生气，事已至此，再生气也于事无补。

  “成姑娘，你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至于要不要把我们扭送到官府就看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