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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1 / 2)





  这一夜,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睡着了,梦里乱糟糟的,很可怕。

  后半夜,我感觉有人坐到了我床边,抓住我的手,摩挲着我的头发,给了我片刻安抚,让我能静下来。

  我感觉李昭来了,可次日醒来问云雀,云雀却说没有啊,主子爷并没有来。

  大概是幻觉吧。

  我怎么又梦见这狗东西了。

  在家里呆了两日,收拾了心绪,我再次去了梅府。

  我决定,这次好聚好散,同他说清楚,将和离书一签,大家自此一别两宽。

  大约日中的时候,我乘着马车到了梅府的后院。

  刚准备下车,云雀忽然说,外头有好戏可看。

  我掀开车帘,往外瞧,后院门口果然热闹,停着两辆呢布围车,云雀立在车外,低声给我解释,说而今梅大人眼瞅着重用,已经有好些人上赶着搭关系巴结,这不,把家里的太太派过来和梅府女眷打交道。

  梅大人这回来长安,并未拖家带口,只带了贵妾莲生一人,哪知行到半路时,家里的宠妾偷偷跟着来了,那宠妾原本是暗门子里卖的,据说叫什么怜玉,大人后面把她赎了出来,还给改了个名儿,叫念惜,不许家人提念惜姨娘的往事。

  怜玉?念惜?

  我冷笑了声,打开铜匣子,从里头拈出块牛乳糕吃。

  前年底,我刚从洛阳回到家,梅濂就把那个叫怜玉的小贱人带回家里,我和他好生闹了场,中间因我当面戳破他卖妹妹的丑事,他打了我,后面我俩和好后,他把怜玉赶了出去。

  没想到,到底还是纳进门了。

  我嚼着香甜的糕点,鄙夷地笑。

  正在此时,我听见外头传来阵娇笑声,我身子略微侧后,往外看。

  梅府后门好热闹啊,站着三个美妇和五六个俊秀丫头、婆子。

  台阶上立着的那个美人是莲生,一年多没见了,她越发沉稳娴静,穿着浅碧色袄裙,化着淡妆,头上戴着支步摇;而在她身侧则是个美艳动人的女人,哪怕穿着昂贵锦袍,戴着镶了珍珠的昭君套,也遮掩不住眼角眉梢的风尘气,正是那被我赶出去的怜玉,不,现在应该叫念惜。

  台阶下立着个中年妇人,衣着华贵,举止有礼,听云雀说,是工部侍郎家的正房太太。

  我打开皮囊,喝了口蔷薇露水往外看。

  莲生笑着将那官太太送出去,屈膝行了一礼,满脸的歉意:“真对不住了,我家大人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仿佛是宫里的人把他叫走了,家中主母不在,奴身份卑微,着实不配与夫人一起吃茶。”

  那官太太亦是个人精,大抵知道莲生在拒绝她,忙抓住莲生的手,摩挲着,笑道:“这有什么打紧的,姨太太进退有度,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近日天气寒冷,瞧姨太太脸色发白,妾身这里有株极好的人参,你吊了鸡汤喝,补补身子。”

  我皱眉细瞧,发现那官太太在摩挲莲生手的时候,往莲生袖子里擩银票,莲生反应极快,反将银票退回给那官太太,屈膝笑道:“劳烦太太惦记,奴老毛病了,喝点红枣水就好。”

  东西没送出去,那官太太转而看向念惜,一挥手,丫头立马拿上来个小锦盒。

  “这位姨娘如此貌美,妾身这儿有对翡翠耳环,最衬你了。”

  说话间,那官太太就把耳环递到了念惜手里,念惜刚要说话,莲生就接过了,把锦盒退给那官太太,笑道:“她不过是我家里伺候大人梳洗的,万万戴不得如此名贵的首饰,若是让我家主母知道,怕是觉得她有什么心思呢,太太的好意,奴不敢当哪。”

  那官太太知道遇到了个硬茬,脸一红,也不好再送,笑着说以后再约姨娘出来吃茶雅集,说罢这话,就带着丫头们走了。

  我叹了口气,当年果然没看走眼,莲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真是个好的,哪怕我不在,都对我尊重敬爱,梅濂在家时虽说不太宠这丫头,可若是去长安,必得把莲生带来。

  忽然,我被声尖刻的声音吸引,皱眉瞧去。

  那个叫念惜的女人满脸的怒气,挡在莲生面前,不让莲生回府,莲生不想理会,绕过去,哪想还是被这女人堵住。

  “你想怎样。”

  莲生面色亦不善。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下人的面儿打我的脸么?”

  念惜生的高挑,垂眸看娇小的莲生。

  “并没有,你别会错意。”

  莲生眼里的鄙夷之色甚浓,但仍按捺着脾气,淡漠道:“大人嘱咐了,不许家里人私底下收东西。”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收了?”

  念惜声音提高了几分,尖刻道:“我刚想拒绝,就被姐姐抢先了,咱们一样的人,都是梅家的妾,谁比谁高贵呢。”

  “哼。”

  莲生冷笑数声:“我可不敢和你比,我是正经人家抬到梅府的,给大人和太太磕过头、敬过茶的妾。大人和太太信任我,让我暂时管着家,你若是不服,就去找大人,少跟我吵。”

  “你什么东西,不过陈家的丫头罢了,倒拿起主子的款儿了,狗眼看人低。”

  念惜剜了眼莲生,高昂起下巴,手指抹了下红唇,媚笑:“太太在家时是宠着你,可如今她失踪了,你少,”

  “闭嘴!”

  莲生大怒,四下看了圈,忙抓住念惜的胳膊,往里拉:“有什么回去说,别在大门口丢人现眼。”

  “少碰我。”

  念惜甩开莲生的手,绕着莲生转,忽然做出恍然状:“哦,我明白了,太太失踪一年多,大人明里暗里找了她这么久都没寻到,怕是早都死在战乱里了,你如今拿腔作势的,怕是想大人哪日把你扶正当太太吧。”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梅濂怒气冲冲地从府里出来了,他俊脸阴沉,不由分说地打了念惜一耳光,将那女人的鼻血都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