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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1 / 2)





  她是真的为方氏高兴,这在她看来是喜事啊,终于摆脱了无知昏庸的丈夫,烂泥一般的家庭——趁着风华正茂,她今后还有大把的人生,何苦要把自己耗死呢?

  方氏虽然还未从阴翳中走出,可也终于松了口气,她望向程枫时没有半点不舍,唯独牵挂的是女儿该怎么办?

  程枫一时肯定是不会答应给她的,就算他并不怎么疼爱翠翠,可这个孩子对他大有用处,说不定还要留着对付方氏、对付方家。

  方氏难免有些担心。

  阮林春悄声道:“没事,我会帮你照顾侄女的,你安心去吧,听我一言,自有主意。”

  虽然翠翠年纪尚小,对父母亲未必有多深厚的感情,可孩子只有在深爱她的至亲身边才能茁壮成长,这一点程枫可办不到,就算日后他再娶了个贤惠妻子,继母当然不比生母——若是莺莺侥幸得以扶正,那就更危险了,对于翠翠这个前妻生的女儿,恐怕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阮林春当然有责任救侄女脱离苦海,她这人本身宗族观念淡泊,也没方氏那样强烈的道德感,不管什么法子,只要有用的都是好法子——程枫这个呆瓜哪里斗得过她?

  方氏纵有万般不舍,可得了阮林春的保证,心里总算安定许多,待赵大赵二套上马车后,她便带着那些嫁妆银姗姗离去。

  方氏的娘家离得远,也未知听到消息后会如何,阮林春便让她先到河边崔氏家中去歇歇脚——现在那房子该热闹了,集中了老中青三代流离失所的可怜人,阮林春觉得自己很该混个慈幼局局长当当。

  程枫望着那一角远去的身影,唯有顿足扼腕长叹,他不可惜人,他只心疼银子,张二夫人那样悭吝的个性,日后再不会有人偷偷补贴自己了——莺莺待他倒是不错,可惜没钱,再好也不顶用啊。

  程枫还记得从前听说书人说杜十娘那篇故事,自个儿笑话书生李甲有眼不识真金,落得人财两失,如今瞧来,他何尝不是一样愚蠢,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这样说有点对不起莺莺,可他这会子亦有点埋怨莺莺多事,若非她洒泪连连,自己又怎会一腔盛怒来讨要公道?方氏又怎会负气与之和离?

  阮林春此时方盈盈走到他身边,惬意欣赏这人脸上的懊悔之色,“大哥,你可有仔细盘问大夫,莺姑娘真的有身孕么?”

  第73章 . 心折  这辈子能为他托付终身,也算值了……

  程枫不解她这话何意, 可是直觉阮林春来意不善,遂也跟着脸色不愉起来,“弟妹慎言。”

  那是他的孩子, 他又怎可能不问个仔细?阮林春这话,倒好像他受了女人的欺骗一般——程枫自认没那么愚蠢。

  真是普通又自信的男人。看见对面反应, 阮林春本来想好好引导他查明真相的,如今却懒得白费唇舌,只笑吟吟道:“我只是觉得, 大哥这般看重此胎,本该多请几位大夫共同查验才是,当然, 这不过是我个人的愚见,大哥能放得下心当然更好。”

  听到这里, 程枫再也站不住了,草草肃了一肃,便回自家院子里去。他嘴上没说什么, 可阮林春知道, 二房必定免不了一场风波——程枫当然是宠爱莺莺的,可男人总是多疑且容易迁怒的生物,府里刚没了个孩子,方氏又离了眼前, 他不找莺莺发泄还能找谁?

  不管里头有没有内幕,这桩狗咬狗总归大快人心。

  阮林春闲闲喝着杜仲茶,吩咐紫云,“拟一张清单过来,方才大少爷打翻的桌椅,摔伤的人命, 这笔钱可得他自己来赔。”

  阮林春可不在乎什么亲戚情分,她只知道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二房纵容这逆子来大房横行霸道,不过出点银钱消灾,算不上过分吧?

  晚上程栩回来,得知大哥过来大闹一场,面色亦黑得可怕,当即便要去找程枫算账。

  阮林春忙拦着他,“算了,不过些微口角纷争而已,真要是闹得兄弟阋墙,反而让人看程家的笑话。”

  反而她连家具损失费和仆妇们的医药费都统统算在二房头上,自然乐得息事宁人。

  程栩这暴脾气,万一过去一顿骂,反而让她难做。

  程栩温柔地抚摸着她乌黑秀发,“娘子,你也太看不起为夫了。”

  阮林春眨巴眨巴眼,难道他准备了什么秘密武器?

  这么一想,自己反而非跟去不可了。

  程二老爷院子里,张氏正对程枫破口大骂,这个孽子,趁她不在居然做出这等事来!她不过偶然回了娘家一趟,谁知却已物是人非,孙子没了不说,儿媳妇还带着嫁妆钱跑了!

  她并不是可惜方氏——先前儿子在外游学,婆媳俩终日相对,早就彼此厌烦。张二夫人早就恨不得休了她,但,怎么能把嫁妆也带走呢?那些东西既然进门,就是程家的家当,方氏凭什么有处置权?

  张二夫人恨恨道:“都怨你糊涂,让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从来只见过男子休妻的,没听说女子敢休夫的,不就是仗着你脾气好容易拿捏么?”

  程枫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有辱自己的男子气概,遂挺了挺胸膛,“可是二弟妹说要请皇后娘娘定夺,您想,我还敢闹大么?少不得吃些小亏,把这件事压过去。”

  果然又是阮林春从中作梗,这个好管闲事的小蹄子,专跟她对着来!张二夫人气得牙根痒痒,“她要告只管让她告去!我就不信了,咱们二房家事,皇后娘娘还能插手?”

  程枫心知他娘也就是嘴上惯会撂狠,真见了皇后恐怕连半个屁都蹦不出来,奈何当儿子不能拆亲妈的台,程枫亦只能唯唯诺诺道:“但,二弟妹所言有理,方氏未犯七出,儿子确实不该休她。”

  若是硬要休妻,恐怕会影响他在外头声名,倒不如好聚好散,还能给彼此留点颜面。

  张二夫人着实恨铁不成钢,“你这蠢材,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媳妇嫁给你有几年了?至今连个蛋都下不出来!别说多的,仅无子这条就够休她三回,纵使闹到皇后娘娘跟前,你又怕什么?”

  程枫一拍脑袋,好生懊恼,对呀,他怎么没想到呢?

  奈何如今方氏已人去楼空,再想重休都没机会。

  张二夫人心说这孩子真是读书读傻了,眼下还紧着那些有的没的,趁早把嫁妆要回来是正经。

  待要细问他方氏如今归宿,就听墙外有人笑盈盈的道:“婶娘好糊涂,就算念着七出,别忘了还有三不去呢!”

  随即就看到那夫妻二人闲庭信步过来,两人俱衣着精美,态度文雅,恰似一对金童玉女,照亮了这块狭小地方,令其蓬荜生辉。

  张二夫人大怒,这话分明是咒她——为公婆披麻戴孝过的儿媳妇是无法被休回娘家的。

  待要质问,阮林春却轻轻巧巧别开了话头,“那会儿午后我说的话,大哥可有仔细想过?”

  程枫被亲娘几番提醒,这会子总算添了些机警,沉着脸道:“这是我二房家事,不与弟妹你相干!”

  趁着多事之秋便想来挑拨,让二房雪上加霜,他才不会上当——笑话!莺莺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作假,这一路行来同床共枕,难道他这个丈夫自己会不知道么?

  阮林春觉得这人真是没救了,只得稍稍后撤,让程栩上台发言。

  程栩也不卖关子,直接从衣袖里抽出几张字纸来,“这是回春堂大夫的脉案,大哥尽可以仔细瞧瞧。”

  程枫心下虽有些狐疑,可还是颤颤巍巍接过,这一看却不得了,整个人都差点栽倒下去!